第六百五十五章 道别
林茹烟怔住了。虽然胡一山是个畜生，但是对于一直憧憬未来的春兴来说，这里，的确是春兴的家。如今胡一山死了，这座小宅子也要被收回去了，春兴没有了婶娘，没有了未婚夫。她是真的没有家了。“春兴，你……你还有侄子和侄女啊。”春兴凄然地笑了笑，把怀里的包袱给林茹烟看：“我倒是没有想到，那畜生还挺能攒银子的，这宅子要被收走了，除却那畜生的丧葬费，剩下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张班头倒也没克扣下胡一山的东西，小包袱里有个匣子，里头盛着胡一山打给春兴的首饰，还有几张银票，加起来也有个几百两。“这么多？”春兴点点头：“也不看看这畜生干的是什么勾当，没有银子，他能干出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吗？”她笑了笑，很快又恢复成之前那个叽叽喳喳的春兴：“屋里还有些锅碗瓢盆，我给了张三娘，胡一山的衣裳，我就分给他们那帮兄弟了，哼，他那几双鞋子还是我做的呢，便宜这群畜生了。”林茹烟戳了戳春兴：“你小点声。”“怕什么！他们都去给胡一山送殡去了，我说我宫里还有事儿，就留在这儿了，我看那张班头听到这话像是要把我给吃了，我估计他还是不信，接下来咱们在宫中可要谨慎仔细些了。”林茹烟嗔了她一眼：“何止在宫中呀，我刚刚出去，张大年就叫人跟着我了，我挑几盒胭脂，那人都能跟着我半天，烦死了。”她把手里的胭脂塞给了春兴：“这是送你的，在宫里可不兴浑身缟素，进了宫，你就得高高兴兴的，春兴，你以后要为自己而活。”春兴接过那两盒胭脂，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她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咬着唇道：“九妹，这次是我冲动惹了祸，以后我都听你的！”二人相视一笑，锁了门就走，在巷子口遇到了张大年派去跟踪林茹烟的兵差，春兴还跟那人打了招呼：“大哥，回头你跟张班头说一声，就说我进宫去了，表哥的头七我不一定能出来，如果能的话，我一定会赶过来的。”那人面显尴尬，呵呵应付了事，转身瞧着林茹烟和春兴走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上来。等张班头回来，知道这人没跟上去，气得跳脚大骂，骂他窝囊废，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而彼时，林茹烟和春兴早就去了高嬷嬷等人藏身的小院。因为有春兴在，小院就只是普通的小院，并没有机关重重。春兴见到了自己的侄子侄女，几个人相拥而泣，趁着这会功夫，林茹烟也退了下去。高嬷嬷抱着长安，收拾得齐齐整整，正在旁边的空屋子等着林茹烟。“嬷嬷这是……”高嬷嬷抹着眼泪，道：“夫人，我要带着小公子跟着二殿下回咱们大秦了，本来是要等着夫人一道走的，但公主殿下说，局势不明朗，叫我们先走，夫人……您要多多保重啊。”林茹烟抱着熟睡的小长安，怎么看都看不够。他的眉眼很像九郎，只是要比九郎的多些秀美，九郎睡着的时候也不怎么安稳，眉头时常是蹙着的，长安比他爹要快活一些。林茹烟绽开唇角，轻轻碰了碰小长安的脸颊，小家伙胖乎乎的，被亲娘戳了脸，依旧没什么反应。“奶娘喂得不错，高嬷嬷，等你们见到了九郎，就替奶娘说一声，给奶娘和小如意安排个住处，再有，辛夷和她儿子濯清，也照着我先前答应好的安排。”陈秀娥就抱着闵如意在一旁，闻言激动着要跪下来给林茹烟磕头。“秀娥快起来吧，”林茹烟冲着她笑了笑，“这一路多亏你照顾长安，这些都是你应得的，等你到了都城，就带着如意好好过日子吧。”陈秀娥眼泪汪汪：“奴婢才要多谢夫人，如果不是夫人好意相留，奴婢和如意早就被人给逼死了，哪里来的这样好日子？”陈秀娥是真心感激林茹烟。她死了相公，夫家的人觉得她和如意都是扫把星，将她们赶了出去，娘家的人又觉得多两张嘴吃饭，虽然明面上没将她们赶出去，但是私底下已经在联系买家准备把她娘儿俩卖了。陈秀娥绝望之际遇上了林茹烟，本来没指望林茹烟会允许她带着闵如意。她心里想的是，等她做奶娘赚了钱，再把孩子接过来，也求着家里人千万再留如意几个月。没想到，林茹烟一听说她还有个吃奶的孩子，就叫她把如意也带着一块儿喂。这对于陈秀娥来说，无疑是天降恩德，她私底下甚至把林茹烟当成了菩萨娘娘来供奉。等知道林茹烟的真实身份之后，陈秀娥就恍然大悟，怪不得夫人跟神仙娘娘似的美丽良善，原来夫人是一国之母啊！自此之后，陈秀娥更是发下了宏愿，要好好照顾小公子，更何况如今林茹烟亲口承诺要给她和如意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陈秀娥就更加感激林茹烟了。林茹烟直等到陈秀娥平静下来，才就着陈秀娥的怀里看了看如意。如意已经半岁了，因为日夜和小长安搁在一处养着，吃住都不差，看着就跟管家小姐似的，和才来林茹烟身边的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判若两人。“这孩子看着有福气。”陈秀娥笑道：“这是夫人给的福气呢，她的名字还是夫人起的，等她长大了，就叫她来伺候夫人。”“好端端的女儿家，做什么要做伺候人的事儿？”辛夷热辣辣地刺了陈秀娥一句，她从陈秀娥怀里抱过如意，哼了一声道：“咱们是身不由己，可如意还小着呢，将来不知道有怎样的造化，既然叫她沾着夫人的福气，享了这么多福，干脆就叫她这辈子都享福，以后清清白白地嫁人，顶好嫁个秀才，做个秀才娘子，多好呀。”樱桃插嘴道：“那就叫你儿子努力考秀才，以后让如意嫁给濯清。”“这倒好！”辛夷抱着如意问陈秀娥：“陈秀娥，你愿意和我结亲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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