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七章 灾星
但韩氏总算是有了一点动静，来帮忙的妇人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林茹烟不敢停下来，这回她手上用了巧劲儿，加上韩氏腹中胎位渐渐回转，韩氏倒没有那么疼了。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候，有帮忙的妇人欣喜喊道：“哎呀，看见了，看见了！看见头了！”众人都高兴起来，就连力竭了的韩氏也有了精神。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很容易了，这里的妇人们都有生养经验，倒比林茹烟更有用一些。不过事情发展得要比大家预料得快一些。林茹烟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这边就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而张大郎也带着麻子脸妇人刚刚踏进院子里。张大郎在村子里是个混人，却有一把子好力气，方才是去帮着村里人收拾被推倒的柴垛，掀翻的篱笆墙等物。才收拾了一小会儿，麻子脸妇人就急匆匆地找上了他，说是林茹烟要杀了韩氏。张大郎还半信半疑，林茹烟都能为这些素不相识的村民们治伤，这样心善的女子怎么会杀一个产妇呢？麻子脸妇人说得绘声绘色的：“大郎啊，嫂子还能骗你吗？那陆大娘子长得那么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旁边有个大爷受了伤，刚刚才被林茹烟包扎过，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人家脸长得不好看，那身条儿可比你这水桶腰好多了，再说你这满脸麻子，嘴歪眼斜的，也没比人家好看多少啊。长相那是爹娘给的，心肠是自己修来的，我看那陆大娘子心肠比你好多了。”麻子脸妇人被抢白了一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你个老不死的，说谁呢！”张大郎着急了：“嫂子，你先别管这些，我媳妇和我儿子咋样了？”麻子脸妇人道：“哎呀大郎啊，你快回家去看看吧，真的不是嫂子骗你，你昨儿个夜里去人家家里得罪人家了，人家现在要杀了你媳妇报仇呢！我在外头听得真真切切的，你媳妇那惨叫声，听得跟过年咱们村子里杀年猪似的，别提多瘆人了。”张大郎站不住了，抬脚就往家走，麻子脸妇人赶紧小跑着跟上去看热闹。她心里记仇，谁叫那陆大娘子拿小刀比划她呢？这回非得叫陆大娘子出点血不可！麻子脸妇人就看中林茹烟手里的匕首了。那匕首的柄上镶嵌了很多玉石，拿到当铺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样一来，她们家的徭役赋税就能顶上了。谁知一进门，就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张大郎的儿子女儿也扑了过来：“爹，娘生了个弟弟！”方才在屋子里帮忙的邻居刘二嫂抱着个用包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儿走出来，见到张大郎就笑了。“大郎啊，你回来得倒是巧，你媳妇才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就进家门了，赶紧进去看看你媳妇吧，这回生孩子差点要了你媳妇的命。”张大郎脑袋昏昏沉沉的，就着刘二嫂的手看了一眼小儿子，就急着进屋去看媳妇，被刘二嫂给拉住了。“大郎，回头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陆大娘子，你媳妇这回胎位不正，难产，是人家陆大娘子给正回来的，怕你媳妇熬不过去，人家陆大娘子还让你媳妇吃了人参片！”“哦对了，你家里啥也没用，这鸡蛋是我家和村长家出的，这点东西你不用惦记在心上，回头挣了钱，先去还人家陆大娘子的人情，可别再混账了。”张大郎答应了一声，赶紧进去看韩氏了。麻子脸妇人还有些不相信，一个劲儿地问刘二嫂是不是真的。刘二嫂很看不上麻子脸妇人的行径，撇了撇嘴道：“我说张三家的，你可真闲啊，成天挑三拨四的，你家篱笆墙都被踹倒了，你也不回去看看，还有功夫在这儿闲磨牙，我记得你小儿子被那衙役推了一把，额头碰了个大包块，还是人家陆大娘子出药给治的吧？”“人家陆大娘子怎么说也是你家的大恩人了，你就这么对待人家的？”张三家的很不服气，僵着脖子道：“那也是她欠我家的！”刘二嫂稀奇道：“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陆大娘子可才来了咱们村子里满打满算就两天，还不认识你呢，怎么就欠你的了？”张三家的哼道：“我看她就是个天煞的祸头子，缺了大德的扫把星！她一来，上头就下来征收徭役了，还一下子征了这么多人去，出不起人就得拿钱拿粮食，你说她不是祸头子是什么？她就是欠我家的！我家这次出不起人，那这人头税的银子，就得陆大娘子给我家出！”“住嘴！”村长张远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他的身后站了几个人，有隔壁村吴家屯的村长，有沟子村的村长，还有夏家屯的族长……这些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和张家村的人有联姻关系，彼此之间沾亲带故。因为隔得不远，就经常走动，常常是抬脚就来吃个晌午饭，下晌就回去了。张三家的就是夏家屯的，说起来还得叫族长一声爷爷。张远志狠狠地瞪了一眼张三家的，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回去看看你家都少了啥，谁伤着了，四处跑来闲磨牙！成何体统！”夏家族长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张三家的：“妮子啊，你怎么生了孩子还这么不成器？背后说人嘴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张三家的黑着个脸，老大不乐意：“爷爷，你这说的啥话啊，我就是实话实说，要不是那陆大娘子来了，咱们村子里至于遭这么大的祸事吗？”“你还说！”张远志气得都要打人了：“你这张嘴都把人给得罪光了！你知不知道咱们这几个村子，这次要度过这个难关，还得靠着陆大娘子帮忙！”张三家的睁大了双眼：“为啥要靠她帮忙？”张远志没说话，张三家的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哎呦，我说得没错吧！她就是个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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