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想不到吧四更_替身结束后他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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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想不到吧四更

  电影院大厅里迂迂回回排着许多人。

  海城的冬天比较冷,人们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和围巾,但再冷也不能妨碍他们走出家门,在跨年夜这天来到电影院看电影。

  年年大盘票房最高的都是春节几天,再就是国庆档和跨年夜。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电影院在这几天也鲜见地拥挤起来,空间里弥漫着爆米花和奶茶的香气。

  今年的元旦档格外爆满,已经快到了零点开场的时候,电梯门还在不停开合,一打开门就能看见墙上巨大的海报,明明是清爽的蓝色调,可因为正中心那个人脸上空洞又吊诡的笑容,这张海报显得有点阴间起来。

  i'mstrange。

  路过的人搓了搓手臂,“李导果然不会放过广大观影群众。”

  “说实话我觉得是恐怖片……”

  “不过这个男主角还是挺奶的,应该不会太吓人。”

  “我也觉得,一般小鲜肉都演技不怎么好,你看到他念台词出戏的时候就不恐怖了,可能还挺搞笑的。”

  比起对网络新闻过度关注,早早就记住了景予这个异军突起的新星的年轻人,更多观影群众对这张脸并不熟悉,他们熟悉的只有李泯这个名字。

  李泯不止是影片水平的保证,更像是一种情怀。

  他的作品陪着一代人长大,陪着一代人步入中年,也陪着一代人渐渐变老。

  更何况他身上神秘的地方太多,人们的好奇心和窥私欲极其膨胀,又总是偏爱传奇。在一个又一个媒体的渲染下,在一个又一个网友深扒无果下,几乎只要是和李泯有关的消息,就能引爆舆论。

  他们甚至开始猜测李泯在退休前到底会不会露脸。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年纪多大?长什么样?性格好不好?有没有家室?为什么见过他的人都守口如瓶?难道他是妖怪么。

  还是说,李泯只是一个符号,一个编出来的名字,他身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团队,和无数人的智慧。

  但不论如何猜想,广大群众都深深以为,如果李泯是一个人,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不近人情的人。

  哪有总在喜庆的节假日放让人汗毛倒竖的惊悚片的!

  他有那么高的水平,就不么拍一部温馨快乐、happyending的合家欢么。

  听说李泯在拍戏的时候,电影都拍了一半了,有一个镜头主角不肯花几个月去学真功夫,要用替身,李泯都毫不犹豫地把他开了,重新找演员另拍。

  完全是一点都不肯通融。

  更离奇的是,他还总是违反圈内默认的潜规则,不宣传、不营销,上映之前不接受专访,把消息瞒得死死的,直到上映前一刻观众都不知道电影讲的是什么,好似开盲盒。

  甚至连首映式和各地点映场都没有,要上映就全国人民一起看,没有任何人能偷跑。

  所以,这部一反常态进行了大力宣传,还是针对男主角的新电影,水平到底怎么样,就格外值得怀疑。

  男主角长了一张一看就不适合努力的脸。

  长成这样的人,多半从小生活顺遂,根本没经历过什么磨练,周围的人都对他格外宽容,不用努力也会得到优待。

  所以美人多花瓶不是说说而已。

  此刻,全国各地的影院里上座率已经爆满,几乎达到了全年最高,比春节时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部电影的最终成片,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

  离正式上映还有三分钟,数不清的人抓起一把爆米花,心情和爆米花在口中碎裂的声音一样,噼噼啪啪的。

  李泯这个神话……还能延续吗?

  海城一家电影院的最大放映厅里,正挤挤挨挨坐满了人。不同的是,这些人都是和这部电影息息相关的。

  杨编剧紧张得去了四趟厕所,回来坐下后无处安放的手又拿起了可乐,猛吸了一口。

  “小刘,快,我心率有点高。”她颤巍巍地说。

  李泯已经消失快半年了。

  他们当初和李导签订合同时,不管加入先后,都只签到了今年。当时还以为是李导有更进一步的规划,却没想到根本就是在这戛然而止。

  工作室里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李导的家庭背景,犹以杨编剧为甚。她经常和李浪接触,从那个傻逼那里也听到了不少。

  李导的家境太好太好了……以至于深不可测。

  他背后那些,好像都是些不大能提的人物。

  所以他们也不敢打听更多。在心里,默默给李导描绘上一个到了年纪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人设。

  可李导是整个团队的核心,即便他离开前安排好了整部电影的后续上映流程,没有了主心骨的工作人员们也不免对未来产生惶然。

  李导离开之后……他们能去哪呢?

  业内有不少大公司都对他们抛出过橄榄枝,有这份资历在,不论去哪里都会得到很好的优待。

  可是李泯工作室是他们的根。

  杨编剧紧张又怅惘地紧盯着屏幕。

  放映厅的大门推开,景予走了进来。

  她精神一振,打招呼道:“小景予,这里!”

  这段时间,景予代为统筹工作室的事宜,连自己的通告都暂缓了下来,除了拍那部仙侠渣男剧,就是在工作室坐守。

  当她们第一次看见李导把钥匙都交给了景予时,内心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到底是什么时候,李导这么信任他的?是从把片场调度权交给景予开始,还是回国后教他如何做电影开始?

  起初,他们虽然对景予友好,但还是难以相信景予可以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直到现在……

  他们是真的可以确定,李导就没有看错人的时候。

  甚至忍不住想,即便李导不在,如果景予在这部电影结束之后还能继续领导工作室的话,他们说不定还是可以继续聚在一起,像以往十年一样做电影。

  景予笑着挥了挥手,走到杨编剧身边坐下来。

  “小景,我太紧张了,你紧张吗?”

  杨编剧不停咽着唾沫。

  景予直视着荧幕,看着预告走到最后一秒,直到上面出现龙标,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他压低声音说:“相信李导。”

  “相信我们自己。”

  电影院里的光线暗下来。

  这段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都没回过一次,不是住在剧组订的酒店就是睡在工作室,连衣服都是王哲回去帮他拿的。

  在半年以前,他所努力的好像都只是为了一件事,在这部电影中证明自己。

  后来,他的努力多了一个原因。

  他也要证明李泯。

  时间跨到了零点。

  ——

  “我亲眼看见他把告状信藏在这里。那小子想让校长开除我们。”

  “揍他一顿难道不比像个小偷一样溜进来更酷?”

  “蠢货,我们要看他写了什么,才能知道他有没有掌握证据。”

  “别他妈骂我蠢货。”

  清透空灵的色调里,画面中出现了几个人膝盖以下的部分,镜头跟着三四双脚走进储物室。这几个人穿着踢脏的球鞋、帆布鞋和短裤,小腿结实或肥胖。

  几个人关上门停下来,像是在打量有没有别的人在。随后,一双瘦长些的腿往左移了移,然后“啵”的一声,灯被打开,地板上反射出灯管刺目的光。

  接着是重重的一声“啪”,一个声音嗷了一下,说:“妈的!你为什么打我?”

  “是想被管理员赶出去吗?愚蠢,快关灯!”

  “这里面太黑了,我们会被绊倒的。”

  “其实是你怕黑吧?兄弟们听见了吗,吉姆怕黑。”

  “我完全不怕,我甚至可以在黑暗的仓库里待上一整夜,我是害怕制造出更大的噪音。”

  “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鬼话,别再辩解了吉姆。”

  几个人嘈杂的争论中,突然又“啪”了一声,灯灭了。

  他们静了一会儿,一个人出声说:“干得好吉姆,你让巴洛终于有闲暇想起了我们的目的。”

  半晌,吉姆弱弱地说:“吉姆什么都没做。”

  几个人陷入了更长时间的寂静。

  ……

  短短的一段镜头,把故事背景交代干净。

  这几个人很显然是学校里的霸王,有人发现了他们的罪证,要举报给校长开除他们。

  几人决定先下手为强,销毁证据或者威胁告状者。

  然而他们的计划好像出现了意外。

  有不少刚刚还无甚兴趣的观众都愣了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谁关了灯?是灵异故事,还是那个被盯上的男孩做的手脚,抑或是这群人里有人心怀不轨?

  黑暗中,几个男生屏息沉默,紧张和尴尬悄然蔓延。

  镜头终于离开他们的小腿,平拍视角上升到后脑勺,前方隐隐传来光线。

  镜头切到一个胖男孩脸上,他望着前方的屋顶,脸庞上映着一道荧荧的光,呆滞张开的嘴这才说了一句:“……这是什么?”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惊恐万端。

  画面一切,光源处有一张张密密麻麻的白纸飞落下来。每一张上都写着“惩罚”,随着纸张落地,上面开始显形出他们每个人的照片,摄录着他们平时绝对不可能注意到的视角和动作。好像有一只眼睛在看不见的暗处,一直观察着他们。

  而再抬头时,那光源的地方用绳索挂着一柄小刀。

  最后一张飘落下来的纸上,写着——杀死自己,或者惩罚别人。

  ……

  一个观众拉住自己的小姐妹,“……突然就惊悚起来了,我好害怕。”

  她的小姐妹不以为然,“不就挺普通的复仇套路嘛,你等着后面揭露真相,惩罚他们的绝对是他们提到的那个男生。”

  “李导的电影不会这么简单吧?”

  “谁能确定呢,等等看后面的剧情就知道了。”

  随着一个男生颤抖着手拿下那把刀,画面霎时黑去。

  字幕浮现出电影名字。

  《i'mstrange》。

  杨编剧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幕就是景予出场了。

  她转头看去,景予却毫无动静,再仔细一看,竟然睡着了。

  杨编剧:“……?”

  紧张地心情一瞬间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怜爱和好笑。

  景予这心也太大了,她完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或者说,景予足够相信李泯,也足够相信自己。

  这段日子他太累了,难得有空闲能睡一会儿。杨编剧四下寻找找有没有带了外套的男同事,给景予搭一搭。

  她向周围小声询问,片刻后,一件外套从座位那头的黑暗里一个传一个地递过来。她给景予盖上时却突然愣了愣,看了眼衣服上的标志。

  ……这个logo?

  好像是……某个大师的纯手工定制吧?

  他们工作室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富家子?

  杨编剧只迷惑了一瞬间,给他盖上后,却突然一个激灵。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朝尽头看去。

  那个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

  荧幕上,一个清瘦的身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扶着扶手,步伐不快,甚至有些优雅。

  镜头不再固定,随着他的脚步而晃动。

  直到他被人拦住,脚步停了下来,镜头不再摇晃。

  “你就是欧文?”

  画面上拦住他的,赫然是开篇时拿起刀的那个男生的脸。

  这位神秘的男主终于在荧幕上露出了脸。

  “为什么你要问我?”欧文说。

  他的目光指示性地扫过胖子身后的那些人,扶着栏杆,机械一般地歪了歪头,“他们不是告诉过你吗?”

  就在顶光照下来的一瞬间,全国各地的影院里,数以万计的观众几乎同时屏息。

  太美了……这个光线,这个构图,这个半明半暗中睫毛泛着金色,皮肤质感清晰,眼神空洞阴郁的男孩,几乎能让人窥见一种易碎的神圣感。

  以至于,到了他被殴打、被栽赃、被凌辱的情节出现时,有人都不忍心地眯上了眼。

  刚才还在害怕的观众就快要尖叫了起来,“卧槽他好美,救命救命救命,为什么战损妆都这么美?卧槽不要打他啊!这么漂亮的脸居然用来打?”

  “沃日,这个眼神绝了,李导选角果然有一套,他怎么会这么适合阴郁清冷格格不入的小可怜啊?”

  “啊啊啊救命!不要钓了不要钓了,再瞪一眼我魂都没了!”

  “老婆不要哭!宝贝别哭了呜呜呜,妈妈心好痛,妈妈这就穿进去帮你砍了这几个龟儿子。”

  “呜呜呜宝贝黑化了,凶残的宝贝也很可爱……”

  她的小姐妹默默把她推远了些。

  愚蠢的颜控,太丢脸了。

  她承认这个男主确实很好看很有魅力,但剧情也就那样吧,平平无奇的校园霸凌复仇套路,最后再被人救赎,认罪伏法,她看过没有一百部也有八十部。

  她以前没看过李泯的电影,倒是听不少人吹捧。

  现在看起来,好像也就那样?

  她兴致缺缺地玩起了手机。

  “卧槽!”

  她这位情绪波动极大的朋友又叫了一声。

  郭琬有些无语,正在内心暗自吐槽又是什么绝美镜头戳到她了,就听见周围也传来高低不一的惊叹声。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韦妮出场。

  穿着校服裙的文弱女孩,看见欧文的刀扎在熟悉的同学的脸上,露出兴奋难掩的笑容。

  郭琬愣了一下。

  发展到哪了?这个女孩不是刚刚还阳光开朗善良傻白甜人缘好吗?这个角色拿的不该是小天使女主剧本,用善良融化男主心里的坚冰,让他认清自己的罪过吗?

  什么鬼,这个女孩子也是个内心压抑的变态?

  随着警察再次进入校园,几起手法相似的案件被放在一起侦查,校园里渐渐有了关于鬼怪的传说。

  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发展,男主迟早会暴露,可这个女主呢?她的作用是什么?难道李泯是想展示,在不同的压抑环境下长大的人,谁更变态?

  在报复完欺凌过自己的人之后,男主欧文其实已经退学了。原本因为他被最初的几个受害者欺凌过,一开始还被列为了嫌疑人,被警方监视着。

  可没想到男主退学以后,校园里出现了更多无关的人被报复。

  这些人毫无共同点,甚至有的人和欧文根本毫无交集。

  而这段时间,欧文什么异样的动静也没有。

  警方暂时对他解除了嫌疑,投入更大警力到了校园中。

  这天,女主安迪终于来找他了。

  “愿意和我合作吗?”她看上去依然清纯,依然阳光,像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我需要你教我,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不愿意吗?”安迪说,“我已经模仿你的手法猎取了两个人的生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男孩。”

  “别担心,这次只是小小的失误而已,我只是小小的报复一下那些对我不好的坏人,不会再有人命事故了。好吗?”

  如果不肯和她合作,她所做的一切也会想尽办法算在欧文头上。

  如果和她联手,那……也不过是伤害几个坏人而已。

  欧文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答应了安迪的请求。

  情节发展到这里,自以为猜出了剧情发展的观众都错愕了起来。

  哈?女主接过男主的棒继续实施报复计划?男主还加入了?那最后被抓的会是谁?

  是一个死一个伏诛,还是男主被看上去更加狠辣的女主坑了,自己入狱,而女主依旧风光无限?

  或者男主藏在手里的手段还有很多,在狗咬狗中杀害了女主,让女主背锅,自己逃出生天?

  难道他们最后甚至成了喋血双雄,纵横江湖立于不败之地?

  观众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像哪个猜想都有可能,又觉得哪个猜想都不可能。

  许多人这才再次正视起了李泯的能力。

  包括郭琬,也觉得不能再小看。

  他好像不是国内常见的那种看见开头就能猜到结尾,套路既俗且老、人物片面、三观迷惑、强行上价值,只会以所谓的立意和为某类群体发声的名义来吹嘘水平的无才导演。

  郭琬比较叛逆,越多人喜欢、越多人推荐的东西,她就越是敬而远之。

  本以为李泯的作品也不大会能入眼。

  可这场被姐妹强行绑来看的电影,才播了一半,她就已经受到了震撼。

  她这才真真正正上了心,认真看起来。

  这一段后面接了一段平行蒙太奇,是电影里常有的高潮片段,以相似的主题、元素或线索来完成几个不同的小单元,然后把同样的环节拼接在一起。

  比如某部知名电影里,女主要替几个配角完成任务,配角才会同意帮助女主。

  在这段蒙太奇里,就先会出现女主挨个上几个配角家,表示自己能解决的画面;然后再依次剪上女主的几个解决过程;最后,再是女主完成了每个配角的问题的结果。

  在《怪人》里,则先是男女主盯上了几个报复对象,看见那些报复对象作恶的镜头;然后是针对每一个报复对象各自的布置和报复的过程;最后,再依次表明每个报复对象收网时的结果。

  这样快节奏的场景转换和结局达成,会很容易让观众产生爽感和喜感,然而大家都知道,这段蒙太奇结束之后,画面一旦放慢下来,就会有大转折发生。

  果然,在最后一个报复对象的结局出现之后,男女主的矛盾产生了。

  男主正在休息,然而他休息了片刻之后,却觉得不对劲。

  他慌忙翻过晕倒在地上的人,发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在血泊中,他的身上沾满了污渍和汗痕。

  他像是感到荒谬,继而在庞大的罪恶感之后,产生了汹涌的迷茫和绝望。

  欧文的喉咙里几度溢出声音,却始终没有说出话。

  很久以后,他终于难堪、干涩地说:“你杀害了他。”

  安迪露出惊讶的表情,纵容一般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是我们杀害了他。”

  至此,欧文终于明白,自己已经真正走上了无法回头的路。

  现在的他,和当初欺凌他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有机会重新选择,又能在哪一个岔路口走向正道。

  能供他选择的,根本就没有正道。

  ……

  这段写在欧文日记里的独白被念出来时,全场都陷入了寂静。

  欧文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彻底陷入无法扭转的命运漩涡的呢?

  从他无法拒绝安迪的那时候,从他被欺凌的那时候,还是从他来到学校,暴露出自己的格格不入的时候。

  抑或是,从他出生起,成长路上的每一份经历,都成为了这个结局的催化剂。

  郭琬也在震惊中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部电影里,好像每个人都在被戏弄。

  欺凌者被欧文戏弄,欧文和无辜者被安迪戏弄,安迪又会被谁戏弄?

  她就是这部电影的最终boss吗?

  她很想和谁交流一下,可看到周围观众的神情,好像都在为安迪和欧文是否会决裂而紧张,没有一个人面露担忧。

  郭琬并不知道自己先他人一步,隐隐窥见了主题。

  安迪察觉到欧文想离开自己,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

  而欧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拒绝。

  观众的心都提了起来,很明显女主起了杀心啊!肯定要先下手为强,去了她家还能不能出来都不知道!

  预感到接下来马上就是大决战,所有人都绷紧了精神,唯恐错过哪一帧画面,后面就跟不上剧情了。

  欧文进了安迪的家。

  这是一个温馨的房子,处处都有一家人生活的痕迹。

  镜头随着欧文的视线扫动,扫过桌面上的格子桌布,瓶子里插着的鲜花,和壁炉上置放的奖杯与合照。

  那些角落记录着安迪从小是如何幸福地长大,如何接受良好的教育,又是如何一路在赞美和奖励中长大。

  这明明是很圆满、很圆满的人生。

  欧文和观众一样不解,正当大部分人在猜忌她的父母是否人面兽心时,一个小女孩跑了出来。

  她大概七八岁,样貌很可爱,穿着漂亮的纱裙,一副被宠大的样子。

  随着姐妹俩的互动,观众才渐渐了解到,原来妹妹出生以后,父母对安迪早已不复从前。面临巨大落差感和种种屈辱的安迪逐渐偏激,在成长过程中做出了许多令人害怕的事。

  郭琬的闺蜜小声道:“按这种设定,妹妹危矣。”

  她本想点头,可想到李泯刚刚带给她的震撼,还是决定先保持沉默。

  安迪冷淡地驱赶妹妹去玩玩具,而后热情地邀请欧文去她的房间聊一聊。

  欧文看了在姐姐面前怯怯的妹妹一眼,跟在安迪身后上了楼。

  有人开始小声吐槽:“我感觉妹妹会祭天,成为欧文和安迪决裂的契机。”

  “小妹妹好惨,才几岁,父母的偏心也不能怪她。”

  “害,我都准备好抹眼泪了。”

  欧文跟在后面走进安迪的房间。出于防备心,他在整个房间里环视了一遍,正当他看见墙上贴着的安迪的照片时,身后仿佛有一阵微风,将门轻轻推上。

  他立刻回了头。

  可那力道太轻,实在像是风吹的。

  安迪的声音也传来,“过堂风而已,放心,我没有准备杀掉你。”

  欧文这才回头。

  随着这一回头,所有正提心吊胆的观众都傻眼了。

  啊?????

  安迪怎么就开始脱衣服了???

  这不是两大变态决斗互撕剧情吗,怎么突然走错了片场???

  欧文看上去比观众还要震惊,他一瞬间后背紧贴在门上,猛地侧过头盯着墙壁,难以置信地质问:“你想要做什么?指控猥亵罪?不得不说是一个好主意。”

  安迪没有再出声。

  欧文摸到了门把手,推门离开。

  而就在走廊上,他遇见了抱着布偶的妹妹。

  妹妹蹲在地上,背对着他,用蜡笔在地上画画。

  欧文缓和了一下心情,出于同病相怜的情绪,蹲下身问妹妹:“你在做什么?”

  妹妹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他,说:“我在画画,姐姐喜欢画画,总是在我脸上画画。”

  她说这话时笑着,欧文却心中发寒。

  他们惩罚那些人的方式,就是在脸上刻下屈辱的字迹。

  安迪在她讨厌的妹妹脸上画,象征着什么,不用想也明白……

  荧幕上的欧文好像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蹲在妹妹面前,压低声音对她说:“远离你的姐姐。”

  “必要的时候,可以伤害她。”

  “她不喜欢你,可以感觉出来吧?”

  妹妹呆呆地看着他,像被他打碎了某些单纯的认知,而后脸上露出害怕,用力地点点头。

  欧文叹出一口气,就地将外套穿上。

  就在此时——

  “卧槽!卧槽卧槽!”

  “啊啊啊啊!我不敢看了!”

  “欧文你看地上啊!地上有影子!安迪的影子!”

  “妈的傻孩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你估计走不出这个房子!”

  “救命啊啊啊!”

  然而,屏幕里的欧文并不能听见这些话。

  他嘱咐完妹妹,没有再看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安迪,也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报复。

  直到欧文走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提心吊胆的观众才反应过来。

  嗯?安迪呢?

  她怎么不动手?

  难道她还有更高一层的筹划?

  这种懵逼一直持续到欧文来到甜品店打工。

  这时,才有观众后知后觉地品过来:“……我的天啊,安迪不可能是,喜欢欧文吧?”

  从她暴露出真面目开始,观众就自发忽略了她的人性,把她形容成一个恶魔。

  恶魔会毫不留情地杀害自己的伙伴,更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收割生命,所以她不会有正常人的情感。

  她一直以来对欧文的态度,也是嚣张傲慢、威逼利诱居多。这不是正常人喜欢一个人的态度,所以没有人往这个方面想。

  直到现在,欧文从她手底下逃脱。

  观众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明明并未从正常人的角度去定义她的恨意,却试图用正常人的角度去定义她的爱。

  那么……如果安迪爱他的话,那结局会是她自首么?

  这个小小的插曲,给本就猜测多端的结局又添了一种可能性,更加扑朔迷离。

  然而他们不知道,更扑朔迷离的,还在后头。

  安迪又带着妹妹出现在了镜头里,

  这次是妹妹想要买蛋糕,姐妹俩看上去关系就非常差,一个冷着脸,一个小心翼翼跟在后头。

  可很显然,因为看见欧文在这里,安迪也强装成一个温柔和蔼的好姐姐起来。

  妹妹在门口的小桌子上坐着,珍惜地一口口吃着蛋糕。

  而安迪则撑在柜台上,和欧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欧文并不想搭理她。

  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东西之后,安迪终于停下了,深深望了他一眼,结账走人。

  周围共事的店员这才围上来开玩笑,感叹欧文真幸运,有这么漂亮的女孩搭讪。

  欧文一句也没听,垂着头整理小票,在理到其中一张时,看见了上面歪歪扭扭的“helpme”。

  随着欧文抬头,突如其来地响起一声急促惊悚的音效。

  “啊!”

  “妹妹危!”

  观众忍不住尖叫出声。

  随着紧锣密鼓的背景音乐,欧文冲出甜品店,逆着人潮向安迪家跑去。

  郭琬攥紧了拳头,紧张得汗都冒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结局?李泯想在这部电影里表现什么?不看到最后,完全无法得出清晰的结论。

  气氛在欧文冲进安迪家,看见布置好的道具的那瞬间进入高潮。

  “卧槽,我就说她会先下手为强!”

  “你妈的,她前面不会是演的吧?还是她爱而不得想要毁灭?”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救妹妹啊!”

  在看见门上“她需要你”的字样之后,欧文好像瞬间崩溃了。

  他脱力地停下脚步,双眼空洞地回想起这一路来所做的一切。

  好像是他引起了所有争端和灾厄。

  好像是他亲手把匕首递到了恶魔手里。

  以至于,在命运被步步紧逼时,没有任何人拦得下他走向毁灭的脚步。

  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不管绳索那头是拯救还是死亡,他都得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欧文割断了绳子。

  “我不敢看了,等会结局出来你告诉我。”有观众蒙住眼睛。

  “我觉得绳子一断多半死的是妹妹。”

  “而且这次欧文多半逃不了了,会留下证据,之前所有罪证都会归结在他头上。”

  “那安迪呢?”

  “只要有人承担所有罪责就够了,真凶有几个,不重要。”

  那个观众信誓旦旦地说。

  然而,下一秒就打脸了。

  欧文走出安迪家门时,在院子里回头,妹妹在楼上窗户边对他挥手。

  欧文望了她一眼,也和她挥了挥手。

  下次见,可能就是法庭了。

  画面一黑,画外音慢慢响起来。

  很显然是法庭上总结陈词的声音,有人质问:“就是这样?你承诺你所告知的一切属实?”

  “是。”

  与此同时,观众在黑暗中瞠目结舌。

  妹妹没有死?那绳子割断了是干嘛的?

  有看多了惊悚片的观众蓦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卧槽,不会死的是姐姐吧?”

  卧槽!难道妹妹才是那个深不可测的boss?

  在无数惊恐的猜想中,画面再次亮起来,也响起了下一句台词。

  “安迪是你手上的最后一名死者。”

  欧文低着头,毫无动静,“是。”

  真的是安迪!?

  等等?欧文是怎么知道安迪死了?被抓捕时知道的吗?怎么跳过了这一段交代?

  受害者家属终于崩溃地大哭了起来,放声诅咒他。

  妹妹被哭得悲痛欲绝的妈妈牵在手里,仿佛谴责一般、却又神情平静。

  “她需要你,你杀了她。”

  她轻轻做出这样的口型。

  欧文终于陷入了疯狂。

  画面转到他在狱中,看上去神态非常古怪,阴郁得让人甚至心理不适。

  有狱友无聊打探他怎么入狱的。

  欧文讲述了自己的故事,讲到了最后,告诉他,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眼神却直直地盯着他,告诉他设置这个结局的是妹妹,他直到在法庭上才知道。

  欧文问他:“你相信吗?”

  狱友笑话他臆想症,居然想把罪责推到小女孩身上。

  欧文点点头,不相信就好,那罪责还是他的。他安排得很完美,彻彻底底地胜了安迪一次。

  在他的目光中,画面回溯,直到甜品店那一刻。

  他在安迪结账时,迅速在小票上写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把它放进一堆小票里,佯装她们离开之后才发现。

  他抢在安迪姐妹到家之前进了家门,按照他之前所做的布下陷阱。

  他打晕了安迪,亲手把她套进绳索,在门上喷了字迹,又亲手割断绳子。

  做完这一切,除了他之外,唯一的嫌疑人就只有被他关在房间里的妹妹。

  但很显然,并没有人会真正相信妹妹能筹划出这一系列的杀人案。

  一切罪责依旧归他,他伤害了这么多人,终于拯救了一个人。

  欧文在阴影中扯开嘴角。

  他没有被安迪压制住。

  这一次他赢了。

  ……

  “……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就是牛逼,我以为boss是欧文,结果出现了安迪。我以为boss是安迪,后来又出现了妹妹。我以为boss是妹妹,没想到欧文才他妈是真正的boss,套娃套懵我了。”

  “果然是男主角,男主角就该是最终大boss,虽然有点恐怖,但是看得太爽了,欧文和安迪都各有结局,最后的妹妹也被救下来了,还算比较完美吧。”

  在观众的议论声中,有人起身准备离场。

  然而画面一转,又亮了起来。

  还有剧情?

  准备离开的观众愣了愣,只好又坐了回去。

  荧幕上是一个主观镜头,看起来这个视角矮矮的。

  镜头随着吧嗒吧嗒的声音走上楼梯,大家认出来了,这是安迪家的走廊。

  那这个镜头,很显然是妹妹的视角。

  这又是什么剧情?

  妹妹站在安迪房间门前,轻轻推开了门进去。

  她站在门口,捡起地上几支断裂的蜡笔,扔进了垃圾桶。

  而后,盯着墙上那些安迪的照片,轻声说:“我需要你。”

  下一秒,镜头切到门外,门被从里轻轻拉上,像极了欧文进入安迪房间那一天。

  屏幕彻底暗下。

  片刻后,演职员名单开始在背影音乐中滚动。

  电影院的灯光亮起来后,几乎没有一个站起来离开的,都陷入了巨大的懵逼之中。

  ……什么?

  当时关门的是妹妹吗?

  妹妹为什么要关门?

  她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安迪真的在她脸上画过画吗?

  她为什么会对欧文说出姐姐那些事情?是求救还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了……让欧文下定决心?

  ……

  挑唆。

  最后所有人脑中都浮现了这个词。

  她预判了欧文的预判。

  ……

  “郭琬,吓死我了,最后那个镜头什么意思啊?妹妹才是真正的凶手?”

  郭琬从良久的失神中缓过来,摇摇头说,“她没有任何罪证。”

  “她只是陈述了事实,只不过有人不能忍受这样的事实而已。”

  她知道欧文不能忍受,所以借此葬送了自己的姐姐。

  “那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是讨厌姐姐才这么做,还是发现了姐姐的罪行为民除害一箭双雕?”

  郭琬再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人性本就是复杂的,受害者有可能成为加害者,没有绝对的善良,也没有绝对的邪恶。”

  如果李泯的主题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闺蜜点了点头,说:“后面的剧情反转太多了,我都没空舔颜,完全被演技带进去了,卧槽你注意到了吗!他演技真的爆炸好!我从没见过在这个年纪,这个资历,演技这么精湛的。”

  郭琬敷衍地点点头,男主演技确实很不错,甚至有时候会压住成名已久的韦妮一头,可她脑海里已经想到了另一层。

  安迪和欧文被妹妹戏弄,而妹妹又受谁的戏弄?

  郭琬心惊肉跳地想到,妹妹的背后……是电影的作者。

  她的一切都那么不合理,好像意外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怪物,连安迪和欧文的异于常人之处都有缘由可以解释,妹妹的怪却没有任何理由。

  哪怕故事中是一个安然运转的世界,导演身为创作者,也可以投递任何不合于常理的怪物进去,打乱整个世界的运转规律,继而一环扣一环地影响着、戏弄着别的角色,因而,形成一连串的故事情节。

  这就是故事的创作原理。

  ——打破现状,出现变故,促使角色解决问题。

  妹妹对于这个故事世界来说,是“strange(怪异的)”也是“stranger(陌生人)”。

  而导演对于这个世界,则更是。

  郭琬在无穷的震撼中,迟钝地想到。

  《i'mstrange》这个片名,该不会……

  是起给李导自己吧?

  这部电影的设想已经让她震惊,安迪对欧文意料之外的感情带来的戏剧效果,和结尾处的反转、妹妹关门的呼应更是让她起鸡皮疙瘩。

  她终于开始感叹,李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艺术家。

  还没走出电影院,她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上网查电影评价,迫切地渴望着在其中寻找共同的观点。

  刚一打开微博,就发现i'mstrange的词条已经爆了。

  无数走出影院的观众,都急切地关心着——凶手到底是谁?

  激烈的讨论之中,也有不少人提到男主的颜值和演技。

  很快,景予楼梯间的热搜又冲了上来,紧跟其后的是安迪喜欢欧文吗欧文用眼杀人景予演技……

  而话题中心的人,还在电影院座椅上陷入沉睡。

  他觉得自己这个梦好长。

  梦里他在冷风瑟瑟的海边行走,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只知道尽头有自己想要见到的东西。

  会是什么?

  是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李导吗?

  景予很想让李导亲眼看见最后上映的成片,他在里面添了很多小惊喜。

  可是又知道他不一定有时间去看电影。

  他甚至想过把原片送过去。

  可根本就联系不上李导。

  这段时间以来,仅有的消息都是从周度那里知道的,李导很忙,极其的忙,常人难以想象的忙。

  景予想问他现状怎么样。

  周度默了默,只说:“他能应付。”

  李导做任何事情,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

  如果连他也只是“能应付”,那到底都在面对些什么。

  景予没问。

  在这场梦里,他也没有再问自己到底想去见到什么。只是一刻不停地往前走,越来越冷也没停下脚步。

  直到突然有一阵微风拂来。

  好像是来自另一个季节,携带着这个寒冷梦境里不该拥有的暖意。

  海面波涛渐平。

  旭日驱散黑暗。

  他在温暖中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在寻找什么。

  而他要寻找的一切,不需要他再急切地奔求,就会朝着他走来。

  不太明亮的光线中,景予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他愣了愣,才想起自己在电影院睡着了,首映只怕都结束了,不知道哪个工作人员把衣服借给了他。

  将衣服抱起来之后,景予才觉得它沉甸甸的,似乎不止是一件外套的重量。

  谁把东西落在口袋里了吗?

  景予清醒了一下,问周围的人,“哪位把外套借给我了?”

  工作人员都摇头不知道,唯有站在远处的杨编剧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景予没找到外套的主人,只好揽在臂弯里,打算等下发到群里问问。

  可等他将外套整理好之后,却发现了衣领上手绣的标志。

  这个标志他认得。

  李泯常穿的衣服上就有这个图案。

  他在车上脱下他的衣服时,指腹也曾触摸过这片刺绣。

  景予的心跳突然落空了一拍,跃过众人往影院外跑。

  大厅里人来人往,刚观影结束的观众成群结队地涌向外面,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这张刚刚才别过的脸,惊讶地喊:“景予?”

  不同于电影里的阴郁消瘦,他穿着挺括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臂弯里揽着外套,个子很高,也有着明朗的俊美。

  景予这才发现自己没戴好帽子就出来了——而现在,有无数个从电影院走出的人,能够准确无误、毫不怀疑地认出他的脸。

  他呼吸停了停,最终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对那名发现他的观众轻声请求:“嘘。”

  那位观众急忙捂住嘴,激动地连连点头。

  景予做了个感谢的手势,转身往人少的后门跑去。

  他直觉李泯也不会从人多的地方走。

  那个观众见他跑远,才终于松开手,狠狠抓住小姐妹的胳膊。

  压低声音尖叫:“啊啊啊郭琬!卧槽!我追星成功了!啊啊啊他和我对视了!他还让我不要暴露!好帅好帅我要哭了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我们怎么这么幸运和剧组选了同一个电影院。”

  郭琬这才回过神来。

  那是景予?

  刚刚在荧幕上阴沉、空洞、诡计多端的悲情人,在现实里,居然看上去那么的……

  让人怦然心动。

  ……

  景予跑到大街上,这边灯光零落,人影稀少,只有一辆一辆的车往远处驶去。没多久,这条街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慢慢停下脚步。

  头顶路灯罩下的微光里,他揽紧了手里的外套。

  他终于想起看看口袋里的东西是什么。

  手探进去,摸到了两张电影票和一个小盒子。

  电影票上,一张用黑笔写着l,一张写着j。

  他给他们两个都买了票。

  景予搓了搓脸。

  他一手拿着票,一手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只手表,花里胡哨的满钻款,谢知安送他的那个品牌的最高端线,价格翻了几倍,奢侈得离谱。

  李导真的很在意那块表。

  景予几乎可以想到他微微抿着嘴角订下这块表时的样子。

  他握着手表,倚在墙角又哭又笑。

  李泯总有些常人不大理解的幼稚行为。

  ……

  可他的浪漫,他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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