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迷惑
黄彬是被历史系的同学们簇拥这回家的，讲堂虽然准备仓促，但是取得的效果不错。
想象中的争论并没有出现，只要是因为郭开贞虚晃一枪，给了一个很好下的台阶。而从郭开贞删除自己文章中领袖的话来看，应该是经过了领袖的同意，并可能就是领袖的意思。
所以整个讲堂，实际上，就是领袖暗中支持的一场戏，黄彬也好，郭开贞也好，包括吴涵，可能都是设计好了的演员。
有一点很明确，这是科学院的学术研究，并不是我党的宗旨，所以我党的宣传肯定不会报道这些。讲堂的意志表达，恐怕更加多是在学术著作中逐步进行体现。因为就连领袖的矛盾论和实践论目前都降低了宣传的调门。
这是领袖的一张底牌，亮一下，但是不一定就是现在要打。
黄彬从郭开贞与吴涵的只言片语中，领悟到了这个情势，原本就很好的心情，就更加轻松起来。
黄彬认为自己的演出任务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科学院中本土派和留苏派，军队体系中林一号和刘院长的表演了。
回到粮家的时候，梁永已经和李氏，还有小柏和一个保健医生已经搬了过来，因为整个院子，现在只剩下了梁诫和黄彬两个人。梁林两位教授的工作室和卧室还保留着，里面的藏书空间成了梁诫和黄彬的。
梁永夫妇和小柏住在前堂的房子。那里已经梁林教授临走的时候已经收拾出来了。书房工作室一应俱全，因为那是之前保姆佣人和司机居住的地方，房子比主屋还要多。
梁诫很礼貌地向李氏问好，但是似乎没有像对以前的亲戚那么热情。李氏也很冷清。甚至李氏和梁永之间，居然也十分冷清，是真正的相敬如宾，不是很恩爱的样子。
不过梁诫对小柏很好，直接把小家伙拉到了黄彬的房子玩耍。
梁诫搬到了黄彬的旁边，以前老太太居住的房子，他倒是不挑剔。以前的居住的地方让给了保健医生临时居住，因为这个保健医生并不只是负责梁永一个人的健康。
因为梁林夫妇的离开，梁永夫妇的到来，金岳霖自然也不可能把聚会办到这边来了。所以派人过来请黄彬和梁永过去他的院子里聚会，黄彬拒绝了，让梁诫带着小柏过去。再金岳霖家的聚会比在这边，那要热闹太多了。对小柏安静冷清的性格有很大的帮助。
黄彬在前后两个院子里的菜地逛了一圈，就骑着自行车到了菜市场。
“黄小哥来了，这里有新鲜肉，刚杀的，要不要看看？”
菜市场的人都认识黄彬，因为黄彬买菜和别人不一样，他要好的，不太还价。山珍野味，只要黄彬看见，都会挑挑拣拣买一些。
这样的菜市场其实并不多见，主要集中在学校和工程附近。
1952年年初，对私商的打击力度加大，不过一些互助社的供销点却自己在市场里开了小铺子。供销社也还没有完全统一，供销社仍然主要是大宗的物资，不过供销社的物资种类多了起来。
就算是京城，运输业仍然是问题，因为大部分北方的汽车都调往高丽搞运输去了。所以市场里有长长的马车队在供销社交货。
这些马车队，还有这旗帜，写的某某区运输队。大概是怕走丢了。
大年初三，买东西的人其实并不多，都是为了节后的物资销售高峰。
运输，可以想见当年大炼钢铁，光运输原料和运走钢锭就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因为这些人都是要吃东西的。现在的情况还好，城市人口分散掉了，城市里面也有农村的合作社，加上家家户户鼓励自己种植和养殖。城市居民的日子还算好过。
雷海宗也是一回来就得到市场来买冬储菜，因为他们家刚来，就算是急急忙忙购买，仍然有很多东西都没有买到。所以他拖着的小班车上，一车的白菜萝卜和几刀肉。他在在前面拖，一儿一女在后面推。弯着腰，喘着气，眼镜上全是雾气。
当车子突然变轻的时候，雷海宗就看见年轻的黄彬一边推车一边冲他笑。
“老师，我来吧，我力气大。您在后面推车。”
黄彬和雷海宗换了位置。
几个月下来，黄彬的身高长了一点，但是最重要的是体重已经恢复正常了。看起来瘦，但是一身腱子肉，力气还是不小的。
“大过年的，把您留在京城，真是不好意思。”黄彬知道雷教授家里的情况完全是因为自己，所以直接道歉了。
“留下来也是好事。”
雷教授用毛巾伸到衣服里面把汗擦了一下，年纪大了，劳动少了，这么重的体力活还真是受不了。不像黄彬，拉起板车还十分轻松。
“今天的讲座非常不错。没有庆功，怎么跑到菜市场了。”
黄彬道：“也没有什么好庆功的。将来麻烦的可能还不是我，还是您。”
雷教授笑道：“我一个学历史的，也麻烦不到什么地方去。麻烦的是那些数学家和经济学家。数学系的华主任已经根据你说的模型，弄出了一个生产力公式。公式
太复杂，我看不懂。但是他说如果生产者和生产资料能够互为的话，那么一定还有多个生产层阶。有此生资源和高阶产品。”
见黄彬没有接话头，而是使劲拉着板车，雷海宗就问：“听说你只有半年的学习期，之后打算怎么办？”
黄彬道：“我是个战士，会去高丽战场。早上的时候，我一个妹妹也去了高丽。我之前的战友们现在也在高丽，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你不想在大学继续学习？”
“我能够全脱产学习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好了。军事学院的首长们学习也就是两三个月。连团级干部在军政学院也不过三个月。一些战士集训也就是一两个月，然后都上了战场。我在学校学习，已经有两年多了。”
板车上了一个坡，然后轻松了。
街道上十分冷清。雷教授的一双儿女就松开了手，沿着下坡往下跑，十分欢快。
“你要是不做学问，太可惜了。一定要去当兵吗？”雷教授觉得要是把这孩子留在身边，用处远比到战场要大得多。
“我如果不去，过去牺牲的战友的灵魂，会让我睡觉都不得安宁。”
黄彬说得很认真。
雷教授默默地看着他，他不是太相信，这孩子十几岁，就算是打了几年仗，又上过几年战场？
黄彬也没有解释，因为虽然他没有说谎，但是借着这个理由推脱也是事实。
“当初刘院长说只有半年，我才答应自己的。没想到现在的事情这么麻烦。”
雷教授笑了：“著书立说，哪有那么简单。”
“其实《中国军事史史纲》也是可以单独成编，单独出版的。而且我看了你里面还有简述。历史系给你一个学士，也是足够了的。”
黄彬仍然不说话。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史纲》快要成为政治工具，是不是单独出版，可能并不是自己活着雷教授说了算的。
好久才说：“如果能给我一个历史系学士当然好。不过我想军事学院应该也会给我一个学位吧？”
“能够在科学院和郭院长辩论不落下风。就是现在给你一个学位都是可以的。”雷教授笑道。
“还是算了，那是郭院长提拔后晋，高风亮节。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
黄彬笑道：“雷教授，如果能够弄到基本古代的兵书看看，我这个学上得，也不亏了。我在雨城的时候收集到了武经七书，武经总要只收到了上卷。反经只有一册。兵书最不好收集，反而是佛经和道经，医术很容易。我曾经遇到一个老先生，他说天下以强盛，以弱安。有时候我也很迷惑，这两者到底是更加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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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的争论并没有出现，只要是因为郭开贞虚晃一枪，给了一个很好下的台阶。而从郭开贞删除自己文章中领袖的话来看，应该是经过了领袖的同意，并可能就是领袖的意思。
所以整个讲堂，实际上，就是领袖暗中支持的一场戏，黄彬也好，郭开贞也好，包括吴涵，可能都是设计好了的演员。
有一点很明确，这是科学院的学术研究，并不是我党的宗旨，所以我党的宣传肯定不会报道这些。讲堂的意志表达，恐怕更加多是在学术著作中逐步进行体现。因为就连领袖的矛盾论和实践论目前都降低了宣传的调门。
这是领袖的一张底牌，亮一下，但是不一定就是现在要打。
黄彬从郭开贞与吴涵的只言片语中，领悟到了这个情势，原本就很好的心情，就更加轻松起来。
黄彬认为自己的演出任务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科学院中本土派和留苏派，军队体系中林一号和刘院长的表演了。
回到粮家的时候，梁永已经和李氏，还有小柏和一个保健医生已经搬了过来，因为整个院子，现在只剩下了梁诫和黄彬两个人。梁林两位教授的工作室和卧室还保留着，里面的藏书空间成了梁诫和黄彬的。
梁永夫妇和小柏住在前堂的房子。那里已经梁林教授临走的时候已经收拾出来了。书房工作室一应俱全，因为那是之前保姆佣人和司机居住的地方，房子比主屋还要多。
梁诫很礼貌地向李氏问好，但是似乎没有像对以前的亲戚那么热情。李氏也很冷清。甚至李氏和梁永之间，居然也十分冷清，是真正的相敬如宾，不是很恩爱的样子。
不过梁诫对小柏很好，直接把小家伙拉到了黄彬的房子玩耍。
梁诫搬到了黄彬的旁边，以前老太太居住的房子，他倒是不挑剔。以前的居住的地方让给了保健医生临时居住，因为这个保健医生并不只是负责梁永一个人的健康。
因为梁林夫妇的离开，梁永夫妇的到来，金岳霖自然也不可能把聚会办到这边来了。所以派人过来请黄彬和梁永过去他的院子里聚会，黄彬拒绝了，让梁诫带着小柏过去。再金岳霖家的聚会比在这边，那要热闹太多了。对小柏安静冷清的性格有很大的帮助。
黄彬在前后两个院子里的菜地逛了一圈，就骑着自行车到了菜市场。
“黄小哥来了，这里有新鲜肉，刚杀的，要不要看看？”
菜市场的人都认识黄彬，因为黄彬买菜和别人不一样，他要好的，不太还价。山珍野味，只要黄彬看见，都会挑挑拣拣买一些。
这样的菜市场其实并不多见，主要集中在学校和工程附近。
1952年年初，对私商的打击力度加大，不过一些互助社的供销点却自己在市场里开了小铺子。供销社也还没有完全统一，供销社仍然主要是大宗的物资，不过供销社的物资种类多了起来。
就算是京城，运输业仍然是问题，因为大部分北方的汽车都调往高丽搞运输去了。所以市场里有长长的马车队在供销社交货。
这些马车队，还有这旗帜，写的某某区运输队。大概是怕走丢了。
大年初三，买东西的人其实并不多，都是为了节后的物资销售高峰。
运输，可以想见当年大炼钢铁，光运输原料和运走钢锭就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因为这些人都是要吃东西的。现在的情况还好，城市人口分散掉了，城市里面也有农村的合作社，加上家家户户鼓励自己种植和养殖。城市居民的日子还算好过。
雷海宗也是一回来就得到市场来买冬储菜，因为他们家刚来，就算是急急忙忙购买，仍然有很多东西都没有买到。所以他拖着的小班车上，一车的白菜萝卜和几刀肉。他在在前面拖，一儿一女在后面推。弯着腰，喘着气，眼镜上全是雾气。
当车子突然变轻的时候，雷海宗就看见年轻的黄彬一边推车一边冲他笑。
“老师，我来吧，我力气大。您在后面推车。”
黄彬和雷海宗换了位置。
几个月下来，黄彬的身高长了一点，但是最重要的是体重已经恢复正常了。看起来瘦，但是一身腱子肉，力气还是不小的。
“大过年的，把您留在京城，真是不好意思。”黄彬知道雷教授家里的情况完全是因为自己，所以直接道歉了。
“留下来也是好事。”
雷教授用毛巾伸到衣服里面把汗擦了一下，年纪大了，劳动少了，这么重的体力活还真是受不了。不像黄彬，拉起板车还十分轻松。
“今天的讲座非常不错。没有庆功，怎么跑到菜市场了。”
黄彬道：“也没有什么好庆功的。将来麻烦的可能还不是我，还是您。”
雷教授笑道：“我一个学历史的，也麻烦不到什么地方去。麻烦的是那些数学家和经济学家。数学系的华主任已经根据你说的模型，弄出了一个生产力公式。公式
太复杂，我看不懂。但是他说如果生产者和生产资料能够互为的话，那么一定还有多个生产层阶。有此生资源和高阶产品。”
见黄彬没有接话头，而是使劲拉着板车，雷海宗就问：“听说你只有半年的学习期，之后打算怎么办？”
黄彬道：“我是个战士，会去高丽战场。早上的时候，我一个妹妹也去了高丽。我之前的战友们现在也在高丽，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你不想在大学继续学习？”
“我能够全脱产学习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好了。军事学院的首长们学习也就是两三个月。连团级干部在军政学院也不过三个月。一些战士集训也就是一两个月，然后都上了战场。我在学校学习，已经有两年多了。”
板车上了一个坡，然后轻松了。
街道上十分冷清。雷教授的一双儿女就松开了手，沿着下坡往下跑，十分欢快。
“你要是不做学问，太可惜了。一定要去当兵吗？”雷教授觉得要是把这孩子留在身边，用处远比到战场要大得多。
“我如果不去，过去牺牲的战友的灵魂，会让我睡觉都不得安宁。”
黄彬说得很认真。
雷教授默默地看着他，他不是太相信，这孩子十几岁，就算是打了几年仗，又上过几年战场？
黄彬也没有解释，因为虽然他没有说谎，但是借着这个理由推脱也是事实。
“当初刘院长说只有半年，我才答应自己的。没想到现在的事情这么麻烦。”
雷教授笑了：“著书立说，哪有那么简单。”
“其实《中国军事史史纲》也是可以单独成编，单独出版的。而且我看了你里面还有简述。历史系给你一个学士，也是足够了的。”
黄彬仍然不说话。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史纲》快要成为政治工具，是不是单独出版，可能并不是自己活着雷教授说了算的。
好久才说：“如果能给我一个历史系学士当然好。不过我想军事学院应该也会给我一个学位吧？”
“能够在科学院和郭院长辩论不落下风。就是现在给你一个学位都是可以的。”雷教授笑道。
“还是算了，那是郭院长提拔后晋，高风亮节。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
黄彬笑道：“雷教授，如果能够弄到基本古代的兵书看看，我这个学上得，也不亏了。我在雨城的时候收集到了武经七书，武经总要只收到了上卷。反经只有一册。兵书最不好收集，反而是佛经和道经，医术很容易。我曾经遇到一个老先生，他说天下以强盛，以弱安。有时候我也很迷惑，这两者到底是更加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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