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喝无根水叫魂
何宁安顿梅姑，不要瞎讲究，骑着摩托车出去，去镇上给姑父抓安心稳神的中药和退烧药。
脑子里想，姑姑肯定叫水明瞎讲究。
摩托车大灯打开照路面，呼突突往镇上去。
出了村子，路过一片旱砂地，眼睛斜过去，看到二叔家旱砂地边那孔废砂窑。
姑父幻听，怎么可能听到跟王琴一模一样的怪笑声。
“切！姑父多开朗的男人，也搞自己吓自己那一套。”
摩托车从废窑前过。
突突突的摩托车声音。
嘿嘿嘿的笑声突然从废窑里传出来。
何宁脊背上一股冷汗，头发哗一下全炸起来。
车身一斜，差点从路边斜坡冲下去。
摩托停住，熄了火，转过身，眼睛盯着黑洞洞废砂窑。
想起来了，五年前，李加义妈在这孔窑里掏砂子，塌方下来的砂石把她腰砸坏了。
没救过来。
这几年，村里人拉砂再不敢进这孔砂窑。
大晚上的，月亮还没出来，崖坎下面一个黑洞洞，从里面再传出来一串怪笑。
何宁能理解姑父被吓得发烧的感觉。
跟王琴的笑声一模一样？
没道理啊！
大吼一声：“谁钻在里面吓人？给我出来！”
没反应，什么都没有。
刚才的笑声不是幻听，清清楚楚。
往前走一截，再喊一声：“是人是鬼，给我出来！吓我姑父，老子要你好看！”
窑洞里窸窸窣窣。
“出来！”
刚才应该拿个手电筒照进去。
摩托车上工具箱里有改锥有皮绳，转身拿上。
身上摸，裤兜里有一个打火机，下午跟大家干活的时候，把人家打火机装兜里，搓的那种，灌汽油的。
何宁有摩托车，给这个打火机里灌汽油。
村里人说，大热天大晚上，废窑里的黄皮怪嘿嘿笑，问路过的人，它像神还是像人，把路过人的神魂就勾走了。
大家把黄皮怪也叫毛骚子。
千万不敢搭腔。
姑父的神魂被这黄皮毛骚子勾走了。
打火机擦擦打两下，冒火花点不着，没汽油了。
隐隐乎乎看见窑洞里一个白色影子，忽然变大忽然变小。
何宁压住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弯腰捡起几个拳头大石头，照着窑洞里的白影子猛甩手扔进去。
一声闷响一声哎呦惨叫。
再扔两个石头进去，惨叫连连：“哎哟哎哟，海平哎海平哎…茶叶给我拿来。”
何宁嘴里骂：“去你妈的牛疯子，你罗家弯的鬼不到罗家弯害人去，你到我十里铺吓我姑父，我把你两石头砸死在这儿你信不信？”
牛疯子身上有一根八号铁丝磨尖的防身武器,十里八村转，喊他的外甥要茶叶喝。
在狼山顶上大声喊：“海平哎，给舅舅把茶叶拿来！”
这句话他能喊一下午，大夏天晚上，随便找个窑洞睡一觉。
这是未来几年的事儿。
未来几年的事今年夏天刚刚开始，何保银就吓破胆了。
回去给姑父说明白。
什么迷糊子，是罗家湾的牛疯子。
可姑父躺在炕上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让何宁饶过王琴，别把她逼疯。
罗家湾的疯子流浪汉跟王琴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
大晚上的，牛疯子晃荡到这孔窑洞里，吓路过的姑父。
这年头，村里的傻子疯子多的是，谁能管过来？
何宁骂骂咧咧一顿，回到摩托车上，赶紧去镇上，给姑父拿藿香正气液葡萄糖退烧药。
大热天里，姑父筛了一大堆沙子，想两家人的麦子和炒面赶紧推下来，顾不上吃一口东西，开三轮车跑镇推磨。
回家的时候又累又饿，被这牛疯子一吓唬，自个儿迷糊掉了。
李红梅没有说还有王琴吓了姑父一跳。
两重加叠，何保银就没了神魂。
李红梅家屋里，水明用一根筷子在碗里站立。
说了三个理由，筷子都站不住，再说到是不是你们亲人惹了姓王的。
筷子端端站住了。
李红梅老老实实承认，保银路过王琴家院子，听到王琴嘿嘿傻笑，还披头散发冲出来，就把何保银吓得魂掉了。
“先喝半碗无根水，再叫魂就没事儿！”
水明胳肢窝底下夹着笤帚，红布包着，在筷子上绕两圈儿，在何保银身上绕一圈儿，在门台上装菜刀的脸盆上绕一圈儿。
弯腰伸手，脸盆里的菜刀拿出来，一刀将筷子砍倒掉地上，碗里水从门口泼出去。
四个孩子站门台上傻愣愣看水明折腾。
水明嘴里念叨：“梅婶，我叔喝一碗无根水辟邪，站大门口叫几声就没事儿了。”
无根水是童子尿。
水明的碗递到小文文身前：“来，给你姑爷叫魂呢。”
李娟刚好抱着悦悦从大门口进来，小文文身子一拧跑妈妈身后。
李娟问姑姑：“你们这是干么？”
李红梅叹气，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李娟吓一跳：“给我姑父叫魂？大男人家吓成这样？宁子呢？”
李红梅神情忧虑，宁子跑镇上抓什么正气水，路过那孔废窑洞，万一也被吓着怎么办。
安慰娟：“娟你别怕，宁子是有本事的人，杀气重，迷糊子迷不住他。”
李娟觉得姑姑说得有道理，怀里的悦悦给梅姑，接过水明大哥手里的碗。
“来文文，给你姑爷叫魂呢。”
妈妈要他尿尿，刷刷半碗。
小文文嘴里咯咯笑，李娟捂他嘴，骂一句：“不许瞎笑，看不见你姑爷遭祸端了，没眼色，悄悄的。”
半碗四岁小孩童子尿无根水端给水明。
十里铺水明阴阳手里的第三张黄钱点着，黑色灰烬融进碗里，端到何保银嘴边。
水明口气真诚：“保银叔，喝了这半碗，你的烧马上退下去，你就有胃口吃饭了。”
何保银坐起身，端过碗，眼睛一闭一口气喝下去。
这次没有恶心呕吐。
勇勇手里一把纸叠的扇子给他爸使劲扇。
李红梅在大门口喊了三声:“保银哎，回来了！”
一分钟过去，何保银感觉好多了。
“红梅，我饿了，我要吃饭。”
李红梅赶紧端过来一碗面条，何保银大口吃掉一碗，不恶心不呕吐了。
“红梅，再来一碗，我没事儿了。”
何保银一口气吃了三碗面条，吐一口气，给自己女人和三个孩子，还有宁子媳妇讪讪一笑。
“都别担心了，没事儿，着了个迷糊子，水明赶走了，红梅，水明辛苦了一回，给好些。”
李红梅懂。
用红头绳栓五十块钱装水明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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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想，姑姑肯定叫水明瞎讲究。
摩托车大灯打开照路面，呼突突往镇上去。
出了村子，路过一片旱砂地，眼睛斜过去，看到二叔家旱砂地边那孔废砂窑。
姑父幻听，怎么可能听到跟王琴一模一样的怪笑声。
“切！姑父多开朗的男人，也搞自己吓自己那一套。”
摩托车从废窑前过。
突突突的摩托车声音。
嘿嘿嘿的笑声突然从废窑里传出来。
何宁脊背上一股冷汗，头发哗一下全炸起来。
车身一斜，差点从路边斜坡冲下去。
摩托停住，熄了火，转过身，眼睛盯着黑洞洞废砂窑。
想起来了，五年前，李加义妈在这孔窑里掏砂子，塌方下来的砂石把她腰砸坏了。
没救过来。
这几年，村里人拉砂再不敢进这孔砂窑。
大晚上的，月亮还没出来，崖坎下面一个黑洞洞，从里面再传出来一串怪笑。
何宁能理解姑父被吓得发烧的感觉。
跟王琴的笑声一模一样？
没道理啊！
大吼一声：“谁钻在里面吓人？给我出来！”
没反应，什么都没有。
刚才的笑声不是幻听，清清楚楚。
往前走一截，再喊一声：“是人是鬼，给我出来！吓我姑父，老子要你好看！”
窑洞里窸窸窣窣。
“出来！”
刚才应该拿个手电筒照进去。
摩托车上工具箱里有改锥有皮绳，转身拿上。
身上摸，裤兜里有一个打火机，下午跟大家干活的时候，把人家打火机装兜里，搓的那种，灌汽油的。
何宁有摩托车，给这个打火机里灌汽油。
村里人说，大热天大晚上，废窑里的黄皮怪嘿嘿笑，问路过的人，它像神还是像人，把路过人的神魂就勾走了。
大家把黄皮怪也叫毛骚子。
千万不敢搭腔。
姑父的神魂被这黄皮毛骚子勾走了。
打火机擦擦打两下，冒火花点不着，没汽油了。
隐隐乎乎看见窑洞里一个白色影子，忽然变大忽然变小。
何宁压住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弯腰捡起几个拳头大石头，照着窑洞里的白影子猛甩手扔进去。
一声闷响一声哎呦惨叫。
再扔两个石头进去，惨叫连连：“哎哟哎哟，海平哎海平哎…茶叶给我拿来。”
何宁嘴里骂：“去你妈的牛疯子，你罗家弯的鬼不到罗家弯害人去，你到我十里铺吓我姑父，我把你两石头砸死在这儿你信不信？”
牛疯子身上有一根八号铁丝磨尖的防身武器,十里八村转，喊他的外甥要茶叶喝。
在狼山顶上大声喊：“海平哎，给舅舅把茶叶拿来！”
这句话他能喊一下午，大夏天晚上，随便找个窑洞睡一觉。
这是未来几年的事儿。
未来几年的事今年夏天刚刚开始，何保银就吓破胆了。
回去给姑父说明白。
什么迷糊子，是罗家湾的牛疯子。
可姑父躺在炕上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让何宁饶过王琴，别把她逼疯。
罗家湾的疯子流浪汉跟王琴有什么关系？
莫名其妙！
大晚上的，牛疯子晃荡到这孔窑洞里，吓路过的姑父。
这年头，村里的傻子疯子多的是，谁能管过来？
何宁骂骂咧咧一顿，回到摩托车上，赶紧去镇上，给姑父拿藿香正气液葡萄糖退烧药。
大热天里，姑父筛了一大堆沙子，想两家人的麦子和炒面赶紧推下来，顾不上吃一口东西，开三轮车跑镇推磨。
回家的时候又累又饿，被这牛疯子一吓唬，自个儿迷糊掉了。
李红梅没有说还有王琴吓了姑父一跳。
两重加叠，何保银就没了神魂。
李红梅家屋里，水明用一根筷子在碗里站立。
说了三个理由，筷子都站不住，再说到是不是你们亲人惹了姓王的。
筷子端端站住了。
李红梅老老实实承认，保银路过王琴家院子，听到王琴嘿嘿傻笑，还披头散发冲出来，就把何保银吓得魂掉了。
“先喝半碗无根水，再叫魂就没事儿！”
水明胳肢窝底下夹着笤帚，红布包着，在筷子上绕两圈儿，在何保银身上绕一圈儿，在门台上装菜刀的脸盆上绕一圈儿。
弯腰伸手，脸盆里的菜刀拿出来，一刀将筷子砍倒掉地上，碗里水从门口泼出去。
四个孩子站门台上傻愣愣看水明折腾。
水明嘴里念叨：“梅婶，我叔喝一碗无根水辟邪，站大门口叫几声就没事儿了。”
无根水是童子尿。
水明的碗递到小文文身前：“来，给你姑爷叫魂呢。”
李娟刚好抱着悦悦从大门口进来，小文文身子一拧跑妈妈身后。
李娟问姑姑：“你们这是干么？”
李红梅叹气，简单说了一遍事情经过。
李娟吓一跳：“给我姑父叫魂？大男人家吓成这样？宁子呢？”
李红梅神情忧虑，宁子跑镇上抓什么正气水，路过那孔废窑洞，万一也被吓着怎么办。
安慰娟：“娟你别怕，宁子是有本事的人，杀气重，迷糊子迷不住他。”
李娟觉得姑姑说得有道理，怀里的悦悦给梅姑，接过水明大哥手里的碗。
“来文文，给你姑爷叫魂呢。”
妈妈要他尿尿，刷刷半碗。
小文文嘴里咯咯笑，李娟捂他嘴，骂一句：“不许瞎笑，看不见你姑爷遭祸端了，没眼色，悄悄的。”
半碗四岁小孩童子尿无根水端给水明。
十里铺水明阴阳手里的第三张黄钱点着，黑色灰烬融进碗里，端到何保银嘴边。
水明口气真诚：“保银叔，喝了这半碗，你的烧马上退下去，你就有胃口吃饭了。”
何保银坐起身，端过碗，眼睛一闭一口气喝下去。
这次没有恶心呕吐。
勇勇手里一把纸叠的扇子给他爸使劲扇。
李红梅在大门口喊了三声:“保银哎，回来了！”
一分钟过去，何保银感觉好多了。
“红梅，我饿了，我要吃饭。”
李红梅赶紧端过来一碗面条，何保银大口吃掉一碗，不恶心不呕吐了。
“红梅，再来一碗，我没事儿了。”
何保银一口气吃了三碗面条，吐一口气，给自己女人和三个孩子，还有宁子媳妇讪讪一笑。
“都别担心了，没事儿，着了个迷糊子，水明赶走了，红梅，水明辛苦了一回，给好些。”
李红梅懂。
用红头绳栓五十块钱装水明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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