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不好_今朝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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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不好

  第50章不好

  江沨那晚离开之后,一连三天没有再联系。准确地说,是这三天里我都没有他的消息。

  尽管他反复叮嘱我不要再看新闻,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但是从连夜就要赶回海城的紧急程度看,他只会比我想的要更忙。

  况且,我并没有什么值得特意去问的问题。

  吃饭了吗?海城还在下雨吗?什么时候回来?

  学校门口那家轻食店的老板可能是海城人,无论有没有人看,电视频道总是锁定在海城的午间新闻上。

  我忍住不用手机搜索任何关于江怀生的消息,所以店里那台不会出声的电视机,成了唯一能够寄希望于看到江沨的来源。

  可惜一连几天,新闻里都只报道些鸡零狗碎的琐事,阴雨连绵整月、昨晚风大吹倒了几棵百年梧桐、一中校服改版等等……

  离开海城七年,新闻背景里那些楼宇街道、如盖梧桐,好像一直定格在那儿,哪会因为一两个人就天翻地覆、时过境迁,变得只有匆匆而过的人流而已。

  播到一中的新闻,正值放学时间,穿着改版后西式校服的学生撑着伞,密密麻麻地从校门里涌出来,合身的校服再也不会被风灌满。

  镜头晃过校门口的各色小吃店、文具店,上学的时候我很少光顾这些小店,但总会被曾经的同桌拉着校服袖子一起进去。

  杨小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半个手掌都藏在肥大的袖子里,合起来央求:“陪我去看一下再回家吧”,羊角辫的尾巴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

  从童年到少年时期唯一的朋友也被我匆匆遗失。

  离开海城之后我特意关注了那年海大的分数线,以杨小羊的高考成绩,上海大已经绰绰有余,只是没办法再跟她当同桌,连一声恭喜也没能说出口。

  这么多年,她过得还好吗,还像以前一样爱笑吗?

  镜头继续跟着成群的学生移动,再往前,是江沨来开家长会之后带我去的那家西餐厅,我以为早就忘记的门头,却在第一眼看到就回想起来,甚至在镜头之外,仿佛能透过橱窗,看到花瓶里插着几支娇艳欲滴的玫瑰。

  眼看半小时的午间新闻接近尾声,我放下手里的叉子,准备起身结账,本来该播出购物广告的画面突然黑屏了几秒,紧接着硕大的标题出现在了屏幕上。

  江怀生呼吸骤停,生死不明。

  又是上次那个主持人,背景仍在医院门口。可能是突然插播的新闻,来不及加字幕,只能看到主持人的嘴不停地张合。

  雨愈下愈大,隔着屏幕都仿佛能从无声里,听到雨水噼噼啪啪砸在伞上的声音。

  两三分钟后,一辆纯黑色奔驰停在医院门口,驾驶室门打开,江沨矮身从车里出来。不同于上次身后跟着几个穿黑西装的壮硕保镖,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连伞也没撑。

  从下车到阔步走进医院大门不过十几秒,他什么表情都没有,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周身的冷意,可能是脚步太快,主持人反应过来追上去时,只剩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

  三天而已,怎么感觉江沨又瘦了点高了点?没打伞的话,还没走进大厅就会被淋湿吧?江怀生呼吸骤停……他会担心或者害怕吗?

  思绪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融在逐渐密集的青灰色雨帘里。

  购物广告姗姗来迟,我重新起身,掏出手机结账,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还没点开那个号码又拨过来。

  “喂。”

  刚一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普通话不太标准的浑厚男声:“是江老师吗?我们这边是修门的,请问您现在在家吗?。”

  教师公寓这种老式楼,基本上都是半镂空铁门加木门的组合,很多户人家会把里面的木门敞开,便于通风。因此家里坏了的木门我迟迟没有修,但是刚搬来的时候确实跟物业报备过。

  “我不在家,你们是物业吗?”我问。

  “不是,江总让我们来的。”

  江总?江沨?

  还没接话,那边又说道:“我们现在在您楼下,方便回来一趟吗?很快就能换好。”

  “我现在回去,稍等。”

  两扇门和旧门框一同被拆下,工人接过水仰头喝几口之后,说:“新换这扇门结实得很,江老师就放心吧。”

  “我以为就修一下,原来的门还能用。”我说。

  “江总前几天就嘱咐要过来换的,这个门一直缺货,从隔壁市运过来的,这才晚了两天。”他边说边和另一人配合着装上新门框,“新的多方便,还是指纹锁,都不用带钥匙了。老小区乱,最关键的就是安全。”

  旁边那人也接一句:“安全。”

  我不再多说,两个工人利索地装好新门,让我录入指纹,之后收拾东西道别。

  “谢谢了,”我帮忙拿起地上散落的工具,主动说:“我送你们下去吧,正好要回去上课。”

  下楼后,旧门被放进货车后备箱,我把工具一同放进去,想了想问:“江沨这几天有跟你们联系吗?”

  “江总?没有,都是他的助理联系我们。”

  我点点头,把车门关上,再次道谢后直接回学校。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里每个学生都显得格外活跃兴奋,坐在椅子上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我不得不停下三次维持课堂秩序。直到临近放学,才在二十多束期待的目光里,开始讲明天去椿花山秋游的事。

  “明天早上九点,和爸爸妈妈一起到学校门口集合知道了吗?”

  “知道了——”

  “我们要去几天记得吗?”

  “三天——”

  我把秋游的注意事项表格挨个发下去,“这个表回家拿给家长看,签完字明天要带给老师。”

  “好——”平时上课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整齐过,我看着讲台下奶声奶气的小朋友们,心里不免觉得有趣,也忍不住回想自己小时候,能被外公带出去玩就是最开心的事。

  放学前,我再三叮嘱明天的集合时间,以及外出的安全事项,得到异口同声的保证之后,才排好队带出校门。

  回家上楼,刚搬来时中间要停下好几次,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一口气上到七楼。

  到门口看到中午新换的门,才觉得这扇铜棕色安全门和整栋楼都格格不入。但是只不过一个下午而已,门上又被贴上了零零散散的小广告。

  想起两个工人反复强调的“安全”,我曲指敲了敲,隔音很好,往常上楼时,Kitty听到脚步声早早地就会蹲在门口叫,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用钥匙一点点把门上的广告铲掉,又掏出手机拍张照片,原地站了会儿,发给江沨。

  “门装好了,谢谢你。”

  顿了顿,又发一条:“学校明天组织去椿花山秋游,去三天,我都不在家。”

  指纹打开门之后,才把第三条发过去:“下雨要打伞。”

  把狗送到夏炎家之后,我绕路到离家很远的人工湖边。据说因为春城四面环山,没有活水,风水上不够完美,政府才出资建设了一片湖泊。

  临近傍晚,暮色沉沉地压下来,湖边一片荒芜,繁密的香樟树叶都停止摆动,湖面平静而清澈,偶尔被游曳着的灰天鹅划出道道涟漪。

  竟然莫名生出几丝海港般的气息。

  直到路灯亮起,湖边的木头长椅上越来越空,最后只剩下我一人。

  回家时因为道路陌生,反复饶了很多圈才走回熟悉的路上,刚踏进小区门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掏出来,或者说忘了掏出来,就先看到了站在单元门前的江沨。

  一束路灯的昏黄光线落在他身上,从头顶蔓延至周身。他把手机收起来,抬头正对上我,目光好像比灯光还要亮上几分,我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往前走。

  对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有些意外,但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诧。

  “哥,你回来了。”

  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好像是累到说不出话,但是眼神却清明,化成棱角一般扫过来。

  倏地,我明白了他是在等我继续说。上次离开之前我承诺过的,等他回来会好好说。

  我踌躇着,眼睛四下飘忽着,试探道:“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

  江沨从路边的矮台阶上下来,顺手解开袖口的黑曜石袖口,转动一下手腕,语气笃定地说:“你又看新闻了。”

  “没看……”说到一半,我又改口:“只是刚好看到。”

  他嘴角的弧度稍稍缓和,勾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好像并不在意这回事。停顿了片刻才说:“有想知道的可以随时问我,新闻不一定是真的。”

  “我以为你很忙,而且也没什么要紧事,就不想打扰你。”

  “是很忙,不过……”

  我仰着头,逆光望着他的脸,意识模糊地想到很多年前,在江怀生家院子里,我捡起猫,仓皇地从散尾葵花盆后面跑出来,正对上江沨的那一幕。

  “我以前养的那只猫还在吗?”我问。

  每一个字都用足了力气,尽管从江玥那里听来过只言片语,但是当着江沨的面提起这个话题,我仍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手指缠绕上T恤下摆。

  “在。”他说。

  “噢。”我点点头,不太确定是不是用力过猛,脑袋有些发晕,心里回荡着一个声音,说这样就足够了。

  看江沨没有要上楼的意思,我又问他:“你一会还有事吗?”

  “去接江玥,明天我带她去秋游。”

  “这样啊,那不然你先去,应该已经八点了……”我掏出手机看时间,页面上停留着一条江沨发来的未读消息,指尖一僵,还没有划开就被他的话打断。

  “跟她妈妈约好了九点再去。”

  他语气坚定,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

  我把指甲按进掌心,暗自吸了口气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其实也没什么……重新遇到你之后我以为你过得很好,家庭美满,事业成功,甚至比我想的过得要更好……你一直都很好很好。”

  意识到语句的混乱,我有些难堪地刹住嘴,却看到江沨似乎并没有打断我的意思,只好继续说:“可是我现在又觉得,总是觉得你好像有一点点难过,也可能是错觉吧。如果是的话,我们能不能……我能不能跟你重新开始?”

  我想有机会可以陪着你,哪怕只是帮你撑着伞也好过只能在电视上看你几秒钟……哥,好不好?”

  我这一生再不会有比现在更勇敢坚决的时刻,说完之后我干脆闭上了眼,像是等待死刑也像是等待新生。

  香樟树叶被风吹动的在头顶沙沙作响,路灯洒下的光像是有温度一般,一点点熨平心里的褶皱,我放缓呼吸,心脏跳动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有力。

  半晌,才听得从头顶传来的另一道声音,说:“不好。”

  没来得及睁开眼,眼皮上就覆上一层干燥清凉的触感,江沨捂上我的眼睛微微往后发力,我熟稔地仰起脖颈,等待他的发落。

  “避重就轻。”他沉吟着,尾音融化在相触的嘴唇间。

  腰一寸一寸地下沉,感觉要折断之前被一把捞回,重新站好,江沨重重地用牙尖摩挲了一下我的下唇又退开。

  潮热的气体从土地里一丝丝地沁上来,空气里流淌着香樟树叶被掰开揉碎的淡淡涩味,其中掺杂几分玫瑰或是蔷薇的馥郁花香。

  我有些不敢睁开眼,怕这是最后一个吻,是悬刀落下前的片刻欢愉。

  “你还不明白吗?”江沨的指腹一点点刮过我的眼缝,没来得及聚成串的泪珠被他碾在掌心里,“你走的时候我没有同意,在我这里就不算分开,所以不用问重新开始不开始这种问题。”

  实在不好意思久等了!感觉出差一趟脑子完全坏了,动起手来别别扭扭(σ`д′)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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