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学琴_魔道乙女向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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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学琴

  ‘桀桀‘的怪叫声中夹杂着凄厉哭号,周遭一片死寂,只偶尔从头顶掠过一只似哭似笑的漆黑鸟妖漾起阵阵阴风,凄惨呼啸。

  分明是大雨滂沱,却偏生只看得见偶尔划亮夜空的闪电雪亮,听不见摇曳翻飞的夜雨呼号。

  跌跌撞撞的奔跑在看不到尽头的山路上,跌倒、爬起又拼命往前奔逃,身后沉重又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着恶臭与腥风让她浑身的汗毛都在叫嚣。

  救命!

  谁能来救救她,她真的好害怕!

  腿软到再也爬不动半分,可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快跑,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可是她要跑到哪里去,又为什么要跑呢?

  身后紧追着她不放的那些怪物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那些可怕的东西轻轻一碰路边的巨石高树都会瞬间轰塌?

  尖利的爪子,血盆大口,几乎要瞪出眼眶来的猩红色眼珠子甚至还流淌出黑红色的血液,只一眼便能将她的心魂给摄个干净!

  那些是什么,阿爹阿娘快来救救她!

  凭空出现的一双利爪掐住了她的脖颈,小小的娃娃被提拎到了半空中几乎无法呼吸,她拼命挣扎踢蹬着小短腿儿,却对浑身僵硬刀枪不入的怪物没有半丝伤害,小小的身体上血色晕染似是伤的极其严重。

  火光炸裂间,她不知为何又在奔逃,身后轰鸣不断咆哮嘶吼连绵,她望着眼前泛着恶臭的水面小脸一凛,下一瞬水浪灌顶封闭了她所有的感官。

  凉水灌入口鼻耳中,巨大的水压让她完全无法呼吸,可是岸边邪祟逡巡留恋久久不去,终是受不了窒息感破水而起,却再次被那重如泰山压顶的血色大脚踩进了水中。

  被压入水底,复而又提拎到半空中抢夺撕扯,似一只濒死的小鱼张大了口鼻努力吞咽空气,下一瞬又被那群怪物争抢着摔进了恶臭与血腥混杂的水中……

  在那种绝望的窒息感中,聂晓猛然弹坐起身。

  单薄的亵衣已经在噩梦中被冷汗浸透,她伸出颤抖的右手浮上自己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狠狠闭上了眼睛。深深呼吸过后,良久方才再次睁开,她素来清明透彻的琉璃眸中已是盈满了痛苦与迷茫。

  原来,她自幼怕水的症结竟是这样来的吗?

  在面对那两具从蓝氏冥室中逃脱出来的凶尸时,那种没来由的腿脚发软喉头发紧的畏惧,亦是因为幼年被凶尸群这般的对待过。

  难怪小小年纪会中尸毒,可是为什么……

  那般年幼的她,会惹上凶尸群的绝命追杀?

  为何阿爹从来不提这件过往,只说是他疏忽造成她被凶尸误伤?可是这般程度的猎杀又只能简简单单误伤二字就能敷衍解释的通的?

  距离凶尸失控已经过去三天,聂晓也便断断续续做了三天这般情景的噩梦,总算七拼八凑将当年她中尸毒的前因大概的连串了起来。

  这些或许不是简单梦魇,而是她埋葬在脑海最深处或许潜意识不愿意想起的可怕过往。只是或因年岁渐长,原本在梦中还会吓到失声尖叫的场景待聂晓清醒过后,其实也没有那般害怕了!

  敛了心中波澜,睡意却是再无半分,翻身下床随意穿了件外衣轻声推门而出,聂晓挪到院中石桌旁坐下望月。

  那日林中凶尸作祟,魏无羡危机之间吸取了少许怨气对抗凶尸让江澄大发雷霆,好在她赶到及时控制事态不至于愈加严重。

  魏无羡受了点儿皮外伤,温情在江厌离的拜托下前后替他诊治过好几次表示无碍,那人的自愈能力亦是超强到令人咋舌,不过躺了一日便又生龙活虎。

  反倒是聂晓,在服了一粒火硫丹后竟破天荒的失了功效,当天后半夜便开始噩梦连连冷汗湿透了半张床榻。

  梦醒过后身体反倒是没了半分不适,体内的灵气更是隐隐有着增强的趋势!为了不让兄长担忧,聂晓便未曾将这一异状和任何人提及!

  聂家精舍小院石桌上此时仍放着一张玄色古琴,那是前几日她一时兴起提出要习琴,自家那傻哥哥就颠儿颠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而后因着学习厨艺受挫,决定自此自我放逐的聂晓连带着碰都没有碰过一下的古琴都放弃了。

  素手轻扬,轻灵灵的弦音在小小的院子里飘荡开来。

  云深不知处占地极大,各家子弟的精舍虽说紧邻却也不至于相互影响,更何况从来未曾学过琴的聂晓只是轻轻撩拨几下琴弦并无久弹之意。

  先前在不净世时,她是有央求孟大哥教过几日筝学了些基本手势。

  但话说隔行如隔山,虽说琴筝相近当也有相通之处,但筝的声音大,很动听,弹奏的时候加持力很强,更加适合她这般性子不太柔和的人。

  而琴却不一样,琴声小,比较适合温婉、内敛的人,一如蓝忘机那般清雅如仙的君子。

  孟大哥总说,琴真正的意义不在于技巧和感人,而在于心境和自然,天人合一方是弹琴者最终的归宿。

  “聂小姐还未休息?”

  嗫嚅的询问自院外传来,聂晓抬眸,便看见三个身着云纹家袍的蓝氏弟子站在院门口,为首说话的,便是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稍显熟识的苏涉。

  “苏公子?你们这是……”微微顿了顿,她了然的兀自点头,“值夜吗,是亥时到了吧,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回去!”

  这几日她总是这般,睡得早却又被噩梦惊醒,往往她睡醒一觉还未及蓝氏熄灯的时间。

  “不、不是,时辰还未到!”苏涉脸颊一红连忙摆手解释,目光落及聂晓起身抱在怀中的古琴他终是鼓足了勇气,“只是听到小姐抚琴,便好奇……来……”

  他本不该出言打扰,只是月华之下,那一袭青衫的少女单手托腮轻抚琴弦眸带忧思的模样,让苏涉胆怯的心里浮上了几许担忧。

  这个在他心里战无不胜永远都笑容甜美的聂家小姐,何时这般怅然若失过?

  苏涉只是担心着,便忘了身份和规矩不由自主的张了嘴,也是仗着这位身份高贵的世家小姐从未将他看轻半分。

  “哦,我就随便拨弄两下,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会的!”聂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又放下了琴于石桌边再次坐了回去,“你上次也看到了,让我用琴声杀邪祟还行,修身养性怕是不太容易!”

  “聂小姐自谦了,小姐聪颖无双,若要学定会一日千里!”

  “你太夸张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人诶,对啊,你该也是修琴艺的吧,若是不耽误能不能请苏公子指点一二?”

  忽的想起苏涉似乎也是修习琴艺的,聂晓眸眼倏然放亮。

  本与苏涉一同值夜的两名子弟当下满目揶揄的对视一眼,而后笑嘻嘻的将苏涉往院中一推,“既然聂小姐开口相邀了,苏涉你就去吧,剩下的我们俩帮你巡守……”

  两人同苏涉一样本是蓝家的外门弟子,比不得本家内门那般谨守蓝家家规,平日里也与苏涉交好的紧,自是知道他心里对这位聂家小姐非比寻常的小心思。

  哥们儿之间的意气,有时候就是这般简单直白!

  总归今日他们几个巡东苑,只要他们不说没人会知道少了个人巡视。

  “这、这不太……”

  “去吧……”

  两名弟子笑闹着又推了苏涉两把,而后相互推搡着朝别的院子走了。

  “聂小姐……”

  “我们也算是有生死过命的交情吧,苏公子叫我良辰就好!”

  “这,良、良辰小姐……小姐叫我苏涉就好……”苏涉一张脸烧的通红,专注于琴上的聂晓却不甚注意。

  “好吧苏涉,你想这么叫也行!”

  轻笑摇头,聂晓埋头试探着调试琴弦头也不抬,“彩衣镇那日你最是清楚,我这人从小记忆力不错,弦杀术那般的破障之音也算是过耳不忘,偏生烂熟于胸的普通琴曲一弹便手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手,不是那般放置的……”

  苏涉站在少女身侧,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目光不离开琴身飘到其它不该看的地方,舌头亦是不受控制的开始打结。

  “啊?不一样吗,我就学了几日筝,让你见笑了!”尴尬的伸手拢了耳边因夜风乱卷的碎发,聂晓侧头转眸去看苏涉,“那该怎么摆?”

  “那个,右手该放在这里,对……食指在这……”

  苏涉脸色又是一红,倏地避开与她目光的碰触。他弯腰指了指聂晓白净的手背,又指了指正确的位置讷讷呢喃,那声线低的,聂晓要努力靠近方才能听得清楚。

  正想笑他是风寒失声了怎地,一抹寒凉之气猛然窜入小院袭上心头。

  “二、二公子!”苏涉脸色骤变,当下本能后退两步拉开了自己与聂晓之间的距离,“我,我……”

  “去值夜!”

  蓝忘机依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或是因为到了夜里,他原本高束不拘的长发被松散的放下披于肩头,纯白的云纹抹额衬托下,竟然白日里冷傲清雅的蓝忘机莫名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温柔。

  “是!”

  似是没想到这般轻易就被放过,苏涉微微愣了片刻后,方才匆匆抬腿朝院外都,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对聂晓施了一礼,又对蓝忘机拱手施礼后方才略显仓促的离开。

  院中仅剩蓝忘机和自己,他还用那种极其专注又认真的眼神一直一直的盯着自己看,没来由的异样感让聂晓当下浑身很是不自在。

  脑中响起了蓝幽长老调侃的话语,再对上蓝忘机的目光时,聂晓便总有一种对面少年在透过自己寻找另外一个人的错觉!

  分明已经过了近十年,这人怎生还是放不下呢?

  微微蹙眉,聂晓嘴唇动了动,那句‘错不在你,不必在意’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无声叹息,她当下便硬着头皮起身就想走。

  “那个,亥时到了吧,我现在就进屋里去!”

  “你想学琴?”

  未等聂晓转身,耳边却传来蓝忘机淡淡的询问。

  “哈?”

  扭头再看,那温润的少年已经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与他忘机琴完全没有可比性的普通七弦琴。

  琴音泠泠,琴音透澈,不过轻挑曲调二三,都比她认认真真‘弹奏’的动听多了!

  聂晓站在石桌之外,便见蓝忘机轻撩衣摆顺势坐下,直到淳和淡雅的琴声再次传入耳中,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少年俊美的侧颜在皎月之下显得莫名庄严,指尖溢出之音清亮且绵远,听在聂晓耳中,又轻轻柔柔划过她的心房,莫名的,因着那接连数日噩梦缠绕导致的烦闷与焦躁竟也渐渐消散了下去。

  这便是,蓝家琴音的奇妙所在吗?

  洗尽铅华,涤荡人心,让人在不经意之间便能得到灵魂的升华。

  蓝忘机的琴音意趣高雅,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温柔敦厚,形式中正平和,无过无不及。和他这个人一样,从容淡然不疾不徐,一切看上去那般锲合无比,多一份少一分,都不再是令人敬仰的蓝家二公子了。

  “此为《清心》,时常弹奏可清心定神,去烦止恶,你可想学?”

  一曲终了见聂晓还呆呆的站在原地,抚琴的少年微微侧头轻声开口,刚从陶醉中清醒过来的聂晓眸眼圆睁,心下却是不由自主的开始默数蓝忘机方才那句话的字数来。

  这这这,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二十几个字这还是她认识的蓝忘机吗?

  果然是愧疚心作祟,让他这些日子都变得不像原来的自己了吧!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最近心情很烦恶的?

  “这不太好吧,这是你们蓝家内门子弟才可……”

  “你想学吗?”

  推诿的话还未说出口,蓝忘机却已然打断了聂晓的话,他语调清淡神情平静,却偏生让聂晓看出了股子诡异的迫切感来!

  仿佛她再拒绝,这清雅如仙的少年便极有可能摁着她的头,逼她去学习这首《清心》般。

  “想是想学,可我不太能耐得下性子,脑子和手往往都无法协调……”

  聂晓还在绞尽脑汁想借口,她的确是对琴生了几分兴味,若是换个人来指点倒也无所谓,可是若这个人是蓝忘机,她怕是会很不适应。

  剩下的话语悉数噎回了喉中,聂晓愣愣的看着起身走向自己的蓝忘机,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伸手隔了衣料拉她坐下。

  “无妨,我教你!”清冷的嗓音在头顶徘徊,聂晓浑身微僵,她只觉自己的手脚瞬间更加不协调起来。

  白衣少年站在她身后,便是不曾回头,聂晓也能感受到他微微弯腰俯身的动作。他温热的鼻息愈加靠近她光洁的脸颊,一呼一吸间薰红了聂晓本因夜风微白的小脸。

  不知是否错觉,素来站在男人堆里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身量娇小的聂晓竟有了瞬间的眩晕,身后少年半俯身的举动,几乎就将像是将她整个人都囊入怀中般暧昧又梦幻。

  聂晓仿佛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眸中瞳孔皱紧,颊畔却又被蓝忘机半垂的长发轻轻扫过,一直痒到了她的心弦,心音先弦音一步响动,在聂晓心湖上撩开了圈圈涟漪层层叠叠泛开。

  “凝神,静心!”

  少年的手,隔着聂晓瘦削的小身板探到了琴身上轻拨琴弦。

  聂晓本无意识放在琴身上的十指倏得抖了抖,蓝忘机却似是半分未曾注意到般极其自然的挨着她的指节,轻拢慢捻间,琴音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

  艰难的吞了口空气,聂晓白皙小巧的耳垂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渗出了醉人的红晕。视神经仿佛出了问题,听觉机能更似是被鼻翼间萦绕不去的清浅冷香尽数麻痹,以至于她完全听不清楚蓝忘机靠在自己耳边又低低哑哑的说了些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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