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将鱼家赶出安镇_青梅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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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 将鱼家赶出安镇

  “闭嘴!”冷清若金银碰撞的声音一喝!

  所有人回头,就见穿着雪白中衣的九霄一身气息阴沉地打开鱼纯房门,他立在那,眉眼冷肃,长发披散,赤着双脚,濯濯如玉,俊美如妖。

  鱼纯被吓的差点没跳起来,她往边上挪了挪,还没溜出院子——

  “鱼小纯!大胖!”鱼渊厉喝一声,“给我滚过来!”

  鱼纯隐晦地剜了九霄一眼,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打死他!

  九霄眨了眨眸子,他则在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福安,偏生他脸上还一片懵懂茫然,权当自己失忆了。

  “滚过来!”鱼渊板着脸,身上自有一番严父架势,凛然不可犯。

  就是九霄,都生出心虚来,不敢拂逆,乖乖听话地挪蹭过去。

  两人一高一矮站鱼渊面前,鱼纯焉头耷耳,率先认错,“爹,我错了。”

  九霄目光游离,“鱼叔,不关鱼的事,是我……”

  “当然是你!”鱼渊声若洪钟,打断九霄的话,“别以为你不是我儿子,我就不敢抽你,多大年纪了,不懂男女大防?像什么话,传出去,你们俩的名声要不要了?”

  “还以为是小时候?任你们俩想怎么亲近就怎么亲近?”鱼渊一口气吼完,转头盯着鱼纯,开始数落自家平时懂事,但脑子一抽就干大傻事的闺女,“女先生教你那几年,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鱼纯低头不敢辩驳,任由鱼渊说教,“姑娘家最重要的是什么?自尊自爱懂不懂?关系再好,男未婚女未嫁,也不能呆一块!”

  “鱼小纯,你是已经要进宫的人了,没点轻重?非的作掉自个的性命才甘心是不是?”鱼渊一口老血梗在胸口,憋的心肝都疼了。

  厉声吼完了,他背着手走了几步,瞅着这两小的,心塞的没边。

  “鱼小纯,你给我进来!”鱼渊往花厅走,没走几步,他回头盯着九霄道,“想往哪去?给我站那不准动!”

  向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小疯子,连他亲娘都管不住的主,鱼渊一句话,就让他当真不敢动了。

  眼巴巴地瞅着鱼小纯从他身边经过,他困的还想窝回她闺房睡一觉来着。

  鱼纯趁鱼渊背过身后,眼疾手快地拧了九霄腰际软肉一把,还脚往后踢,狠狠踹了他一脚。

  妈的,祸害!祸害!祸害!

  九霄眉头皱紧了,说不痛那是假的,他瞥了鱼纯背影一眼,回头就狼一般地锁着福安。

  白白胖胖的福安面色煞白,打从九霄从鱼家姑娘的闺房出来,他就知道完了!

  这偷香不成,还让别人亲爹给捉住了,公子受了罚,他能有好日子过么?

  不过对于鱼渊能轻松降住他家公子这点,他还是很惊奇的,果然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鱼家老小,都不简单哪。

  花厅里头,鱼渊望着鱼纯,忽然叹息一声,他小心翼翼的问,“你们可有按捺不住行……行那事?”

  鱼纯睁着圆溜溜的黑白大眼,一脸懵逼,那事?哪事啊?

  鱼渊欲言又止,女儿大了,这些事,本来都该由家中女性长辈来处理,但他家没有,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鱼纯看鱼渊的表情,瞬间福至心灵,懂了。

  她用一种特别惊悚的目光看着鱼渊,“爹,你想到哪去了,我一直拿小混蛋当弟弟看待,今早天还没亮,他浑身冷的跟冰一样跑来我房里,说是和人打架了,受不住才找我帮忙的。”

  鱼渊松了口气,闺女没被混小子占便宜就好。

  不过,他神色古怪的又问,“你拿他当弟弟?我记得,小混蛋比你大一岁。”

  鱼纯故作老成地摆手,“他骨子里幼稚。”

  一个堂堂男儿被这样形容,鱼渊觉得他家闺女真是傻,特别特别的傻,往后约莫招惹了恶狼都不知道。

  一刻钟后,鱼渊让鱼纯将九霄叫进来,两叔侄谈了什么不知道,只是再出来的时候,鱼渊语重心长的叮嘱两人,“关系好归好,人前还是要多加注意规矩,莫让人拿住口舌把柄,不然总是要吃亏的。”

  九霄点头,凤眸一弯,满脸喜色。

  本身那张脸,就够昳丽的,这会嘴角翘着就没垮下来过,简直像头发春的公狐狸,走哪都在高高扬着大尾巴,生怕吸引不到母狐狸的一样。

  鱼纯夹起个海鲜灌汤包,莫名觉得他很碍眼,一口咬下去,舌头就被烫了。

  今早的包子,馅料是特制的,鱼纯将海参切丝,煸出香味,配上新鲜的虾肉,再加上香菇,灌入头天晚上就熬好的高汤,拌入调料,当真让人闻着就口舌生津。

  包子皮还捏出如菊褶花,晶莹剔透的薄皮包裹着鲜香馅料,透过皮,还能看到里头粉白的虾肉和酱色的海参。

  咬一口,皮薄馅大,美味的汤汁顺舌尖溢出来,再轻轻一吸,油而不腻的醇香味,从舌尖蓓蕾爆炸开,唇齿留鲜,就是吃到撑死也甘愿。

  鱼纯没吃多少,大部分都进了小混蛋的肚子。

  她进灶房涮碗,小混蛋跟了进来,站她身后,眼见没旁人,他低头在她耳边飞快的道,“蠢鱼,你爹让你嫁给我。”

  “咔”鱼纯生生掰碎个碟子,她木木转头,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

  少年人脸皮薄,微微红了耳廓,他目光游离,看着别处,轻咳一声道,“咳,鱼叔说的,等你满二十。”

  鱼纯深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想的可真长远!”

  九霄仿佛没听出她话下之意,他连面颊都红了,粉薄如三月春桃,“嗯,要攒聘礼,四年差不多。”

  鱼纯白了他一眼,只当他年少,想一出是一出,哪里懂甚男女情爱,是以半点没放心上。

  忙活完,她转身就出了门,着手采买小混蛋海上要用的物什。

  这头满头大汗地跟药堂伙计商量,所有备用药材要在一天之内全搓成药丸子,那头,就有不长眼的在她面前晃悠捣乱。

  “光天化日的,想干什么?”她口吻不善,盯着面前相貌英俊硬朗的男子,不假言辞。

  三霄早看鱼纯半天了,他手摸下颌,挑剔地打量后,转头跟身边的侍人道,“原来老九好这等相貌的,实在想不到。”

  鱼纯皱眉,那侍人面白无须,气质和福安类似,约莫也是太监。

  但这男子,她就吃不准是谁,“你是谁?”

  三霄疏朗一笑,“三霄,九霄的兄长。”

  鱼纯挑眉,这人看她的目光,就像是在审视一件可交换的物品,她很不喜欢,“哦?不认识。”

  她跟药堂伙计说妥当后,大步就往外走,三霄跟在她后头,缠着道,“不认识没关系,吾与老九关系很好。”

  是很好,好的恨不得弄死对方!

  鱼纯驻足,她眯着黑眸,侧脸冷肃,“与我何干?别跟着我!”

  三霄脸上的笑意淡了,即便他刚才言语再是随意,但骨子优人一等的傲慢,却是遮掩不了的。

  他不怀好意的建议道,“老九能给你的,吾也能给你,况老九可是个翻脸就不认人的主,手上人命无数,不若你跟了吾……”

  这种恶心的话,鱼纯压根就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抬脚就踹过去,并捂着衣襟,惊慌失色的尖叫道,“来人哪,有登徒子采花贼,快来人……”

  三霄没让鱼纯踢到,但耳膜让那声尖叫刺的生疼,他捂着耳朵,还没反应过来,周遭就围拢了安镇乡邻。

  有人问,“这不是鱼家姑娘来着,怎的了?”

  鱼纯红着眼圈,往人后躲,“这个外镇人,一路轻薄好几个姑娘了,刚才还想撕我衣裳……”

  这还得了,特别“外镇人”三个字,瞬间激起民愤。

  “哪来的登徒子,滚出镇去!”那几个与鱼繁盛关系好,时常在街上游手好闲的混混,当即就冲上来要打人。

  其他乡邻也是义愤填膺,骂得骂,砸东西的砸东西。

  三霄好不狼狈,他倒是想还手,可身边的侍人拉住他,“三尊者,不可,要九尊者知道了,保不齐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三霄只得且退且走,跑出半条街,才甩掉追打的安镇百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三霄将鱼纯恨得牙痒痒,他发髻上挂着菜叶,胸口还有黏糊糊的鸡蛋液,他就从没这样狼狈不堪过。

  侍人也心有余悸,这镇上的人太刁民,好不疯狂。

  几名侍卫,也没讨到好,一样衣衫不整。

  “吾要老九和那叫鱼纯的小娘皮好看!”三霄面色阴沉,往地下啐了口唾沫。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正在街上闲逛的白栖桐恰听到这话,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三霄,踟蹰开口道,“敢问,这位公子说的人可是鱼家那鱼纯?”

  三霄偏头,到底面容还是英俊硬朗的,他眯眼,多了几分器宇轩昂,“姑娘,花容月貌,姿态万千,娉婷婉约,不若找个地方,吾与姑娘好生分说。”

  白栖桐面颊微红,娇羞柔美,“公子莫要这样说,在安镇,那鱼纯相貌才是绝色的,我……比不上的。”

  三霄风流倜傥地走到白栖桐面前,伸手挑起她下颌,低头沉声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在吾眼里,姑娘姿容,在宫中都是少见的。”

  听闻这话,白栖桐心头一跳,她捏紧了帕子,眸色泛波,微咬粉唇,声若蚊呐的道,“栖桐,栖桐听公子的。”

  两各怀心思的男女凑到了一堆,白栖桐这次学乖了,她直接将人领回白家,让白长风长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鱼纯一口气跑回家,拎着九霄衣领就问,“你是不是有个叫三霄的兄长?来镇子里了?”

  九霄愣了下,他跟着就沉了脸,“他欺负你了?”

  鱼纯没回答他,反而凶巴巴地警告道,“离他远点,整一个下流坏坯子,你要跟他学,爹会揍死你的我跟你讲。”

  九霄怔然,他忽的展颜一笑,那刹那仿佛盛世海棠朵朵绽放,“我跟他关系不好,今天就是和他打架,本想赶他出镇的,但他死活赖着不走。”

  鱼纯放心了,她冷笑道,“他倒是想欺负我,被我整了,跟条落水狗一样让全镇的人追着打。”

  九霄点头,待鱼纯去忙后,他才招来福安,冷着琥珀凤眸,厉声道,“看着三霄,若有异动,直接杀了他!”

  福安诧异,“是,奴晓得了,奴定会在公子出海之时,护好鱼家。”

  九霄屈指轻叩,“必要的时候,听从鱼渊吩咐。”

  福安拱手低头,退了出去。

  第二日,鱼纯正忙着将东西打包,所有的物什她不厌其烦的先包了层防水的油纸,然后才拿针外面再缝一层布包,她还特别做了搭肩,方便挂在身上。

  她不太会女红,这一番忙活下来,手指头上不知被扎了多少针眼。

  一应妥当,她最后拿清单挨个对了一遍,正觉一切完美,心情不错的时候,院门外就吵嚷了起来,她还隐约听到了鱼渊愤怒的声音。

  鱼纯讶然,她爹为人十分有原则,这么多年,她就没听他这么大声的说过话。

  “我说了,谁敢再往我鱼家泼脏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鱼渊和鱼繁盛站在门口,不让一众乡邻进去。

  鱼纯打开门,瞧着外面一圈眼熟的面孔,她就愣住了,“爹,这是?”

  鱼渊面沉如水,“回去!”

  “好啊,鱼家私造怪东西藏在椰林,多年之前,就纵容他女儿吃海物,这一家子都是灾星,可不能让他们留在镇子上,惹怒了海神不是闹着玩的!”人群之中,传来阴阳怪气的指摘。

  鱼纯定睛看去,却没发现是谁。

  鱼渊怒意磅礴,“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

  “还要什么证据,椰林里正藏着。”

  这下鱼纯看见了,说这话的人赫然是白栖桐,她身边站着三霄,小鸟依然,一身媚色。

  “对,将鱼家赶出安镇!”一众安镇乡邻吵吵嚷嚷,面有怒色。

  鱼渊唇抿成一条线,他直接看向打头的青老。

  青老一身褐褚色万字福长衫,满头银丝,精神矍铄,拄着翠竹杖,很有风骨。

  “青老,您也如此认为?”鱼渊问道。

  青老是个大儒,从前还是做过官的人,那见识自然非比一般人。

  他皱起眉头,面露沉思。

  “青老,您是全镇最德高望重的大儒,此等大事非同小可,各家乡邻都是相信青老会公平仗言!”白栖桐火上浇油。

  她得意洋洋地瞥了鱼纯一眼,心头倍感痛快。

  能让鱼家栽个大跟头,她乐见其成,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三霄这座大靠山!

  青老抚着银须,慢吞吞的道,“海神之说,其实并无实据,要依大伙所言,鱼家姑娘吃了这么多年海物,也不曾见真有海神出现,可见海神本是虚无缥缈,不可尽信,不过……”

  他顿了顿,皱着眉头,朝鱼渊叹了口气,“祖宗口口相传的遗训,也不可不注意,依老夫所见,将椰林那怪东西毁去便是,以后鱼家也多加注意,此事便作罢。”

  闻言,鱼渊心头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他与青老纯属忘年之交,意气相投,时常觉得相见恨晚,如今看来,所谓的名士大儒,也就那样了。

  他冷笑一声,拂袖凛然,已经有了搬出安镇的打算,冷不丁就听闻一声喝——

  “谁敢动本尊的东西?”从椰林回来的九霄,分花拂柳地走来,周身寒气,让人不敢直视。

  “回来了?”鱼渊眸色微闪,他问完后就看向青老,“青老,那椰林中的物件是他的,如果大伙非得毁了,我可没权利做主!”

  “毁?”九霄目若鹰隼地扫过众人,红唇一勾,“本尊倒要看看,事关供奉院,谁敢去毁!”

  一句“供奉院”顿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便是鱼渊也诧异地睁大了眼,他是猜到九霄身份不凡,可不曾想竟是供奉院!

  大晋供奉院,里头的院主,可都是龙子,九龙相争,最后会选拔出最优秀的继任大晋国师之位。

  大晋国师,权势可大可小,君弱则国师强,君强则国师弱。

  目下这一任皇帝,安守有余,可攻势不足,从十多年前,国师威势就已经强过皇帝了。

  所以,整个大晋,就没人敢得罪供奉院的人。

  连青老脸上也浮起了丝缕恭敬,他上前对浮黎微微拱手,“敢问尊下所属哪院?可否一观玉牌?”

  福安趾高气昂地站出来,摆足了宫里那套派头,比着兰花指,尖着声音道,“睁大眼了,好生看清楚,再在尊者面前不敬,你们这些一个一个的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福安从袖子里摸出块两指宽的方形墨玉牌来,牌上镂刻着龙纹,依稀还有个“玖”字。

  青老一看,当即大惊失色,连连拱手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见过九尊者。”

  旁的人都傻了,这皮相昳丽如妖的少年在鱼家住了好些时日了,可谁又能想到,他出自供奉院,而且还是九院之最的九尊者,最有希望成为下任国师的人选。

  鱼纯也傻了,心头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她只一个念头——雾草,小混蛋原来这么牛掰!

  鱼繁盛同样失态,他拉了拉鱼纯,嘀咕道,“小妹,九霄弟弟是不是被掉包了?这么个大人物,还是咱们认识的大胖嘛?”

  鱼纯绷住了脸,“以后不准再叫他小名!”

  省的哪日被人打蒙棍了都不知道。

  唯有鱼渊还有理智在,仿佛在他眼里,九霄还是从前的大胖小混蛋,身份再高,在他面前做错了事,他照样得管教!

  九霄神色冷酷地一点下颌,一副目下无尘的倨傲模样,“鱼家协助供奉院,现在谁还对鱼家有异议?”

  满场噤声,没有人敢开口。

  站在人群之外的三霄轻轻拉了白栖桐一下,白栖桐鼓起勇气脆声道,“可是鱼纯时常吃海物,这也是事关供奉院?她若继续留在安镇,总有一天惹怒海神,到时莫不是要让全镇的乡邻为她的举止付出代价?”

  这话引起一部分人的共鸣,有人附和道,“对,供奉院之事乃国之大事,我等理应支持,可鱼纯吃海物一事,绝不姑息。”

  “就是,鱼纯必须离开安镇!”

  “我家有老小,还想安生的活下去,不想惹海神不高兴!”

  “非是我们不讲情面,不吃海物,敬重海神,此乃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

  三三两两,皆是要驱逐鱼纯出安镇的。

  鱼纯眯起黑瞳,将世人百态看的清清楚楚,这么多年,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改变镇里人的愚昧思想,就是明白,一旦此事拉扯开,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她隔着众人,看着白栖桐,笃定白栖桐手里并没有证据,兴许就是那么一说,毕竟那三霄就不是个好人。

  她冷笑一声,声若珠玉的道,“白栖桐你要陷害我,何必找这种借口?说我吃海物,拿出证据来,要没有证据,我还能说,吃海物的人是你白栖桐!”

  白栖桐让鱼纯这话震的后退半步,她半倚靠在三霄身上,辩驳道,“我曾亲所见,你下过海,捉过海物,带回了家,跟着家里就散出了陌生的香味。”

  鱼纯嗤笑一声,“我还见你同书生汪洋,在同一个地方,幕天席地的苟且两次呢,指不定肚子里这会有种了还说不定!”

  既然要撕破脸皮,鱼纯嘴下就不留情面。

  白栖桐气的浑身发抖,“你胡说!”

  “就兴你胡说,不兴我说?”鱼纯倚靠在门边,双手环胸,哂笑道,“你谁呀?九天玄女还是月宫嫦娥?好大的脸,凭甚我就不能说你了!”

  听这一席话,众人心头摇摆不定,毕竟两人都有道理。

  九霄此时开口,他即便面无表情,眉目仍威仪清贵,“本尊身为供奉院一院之主,自当为大晋百姓分忧解难,如今毫无证据,为免除诸位忧虑,就让鱼纯与本尊一同出海,她若惹怒了海神,海神定然不会让她平安回来,倘使她平安回来了,那就只能证明,这是构陷!口说无凭的小人,本尊绝不轻饶!”

  字字珠玑,透着浮冰碎雪的杀意,九霄视线锁在三霄和白栖桐身上,锋锐如刀。

  白栖桐双腿一软,让那杀意骇的面色如土。

  三霄一手只半揽着白栖桐,嘴角含笑地回望九霄,他竟然开口了,“九尊者武功了得,你若想护一个人,哪里有护不住的。”

  九霄身上的寒意重了一分,“放心,生死各安天命,鱼纯的安危,本尊绝不会出手。”

  对于这话,三霄撇了撇嘴,他自然不信,但架不住安镇百姓信的真真的。

  盖因九霄的身份,又没有敢置啄他,是以此事便这般定夺下来。

  众人散了,鱼纯面无表情得朝白栖桐走去。

  白栖桐抓着三霄袖子,色厉内荏的道,“鱼纯,你想干什么?”

  鱼纯二话不说,扬手就要给白栖桐一耳光。

  三霄眸色一厉,他指尖一颤,刚想阻止,另一道汩汩杀气势如猛虎地扑过来,叫他全身一僵,不敢乱动。

  “啪!”响亮的耳光落到白栖桐娇嫩的脸上,瞬间就起五根手指头印。

  “你……欺人太甚!”白栖桐眼圈通红,恨得牙龈都咬痛了。

  鱼纯怒极反笑,她掐住白栖桐下颌,一字一句的道,“白栖桐,我今天就告诉你,你要针对我,我没任何意见,输赢各凭本事,但你要胆敢再算计我的家人,信不信,我立马就能神不知道鬼不觉的弄死你!”

  作为一个海鲜厨子,她知道的能吃死人的海鲜不要太多,就大晋这社会环境,她要真这么做了,绝没有人能怀疑到她身上。

  “记住了?省的有天死相难看!”鱼纯恐吓完白栖桐,她一抬眼就见着三霄晶亮又充满兴味的目光。

  这种目光她见识的太多,“你可真是名符其实的贱,菟丝小白花不疼,偏对带刺的玫瑰感兴趣,天生欠虐是吧?”

  鱼纯完全豁出去了,言词怎么毒辣怎么来,“是不是你娘十月怀胎的时候,你没长好,不然怎么连个畜牲都不如?作为兄长,混的没弟弟好,你还有脸留在供奉院?要是我,早一根绳子挂梁上,吊死算了。怎么?这才两句话不到,就忍不住了,想打我?你倒是动手啊?你要敢碰我一根头发丝,改明最好就小心点,小心我和你弟弟合起伙来,先杀了你,毕竟九龙争夺,死一个少一个,正好方便我家小混蛋!”

  三霄气的脸色发青,他扬起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你好得很,敢这样跟吾说话。”

  “你当我是你娘呢?该惯着你?不然还要怎么跟你说话?”鱼纯双手环胸,身高虽不及三霄,但气势上完爆他,“不过,你要真想开口喊我一声娘,我倒也不是不能应你。”

  她说的促狭,“乖儿子,你倒是喊哪?”

  这话彻底惹怒了三霄,他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快若雷霆地朝鱼纯打过来。

  此间这样危急的时刻,鱼纯非但不害怕,她还一把就抓住了腰间挂着的杀鱼刮鳞刀,准备着一会就将这人当鱼给捅了。

  妈的,敢陷害她一家,她鱼纯不发威,还当她只会杀鱼做菜么?

  但九霄更快,丝丝莹白的掌心迅猛地对了上去。

  拳掌相接,透明的霜花飞溅,带出冷冽的隆冬气息!

  九霄挡在鱼纯面前,少年人的面容在此刻肃穆认真,他甚至翘起点唇角,嫣红的唇瓣仿佛是盛开的红罂粟,勾人而危险。

  “滚!”舌绽春雷,势如破竹。

  只见九霄掌心往前一松,三霄顿时后退三步,血气上涌,涨红了他的脸。

  “老九,你当真要跟吾在此地动手?”三霄面浮狠色。

  九霄冷笑一声,“哼,莫说动手,本尊更想此时就杀了你!”

  杀意锐利如箭,直刺三霄心房,叫他心神震动,他完全看明白了九霄的决心,就像鱼纯说的那样,指不定一个不对,他就能在这边陲小镇对他下手。

  三霄脑门蹿出寒意,他讪笑两声,“开个玩笑罢了,老九莫恼。”

  九霄才不跟他玩笑,他冷测测地盯着他,和匹恶狼一样,“本尊出海后,鱼家要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是回到王城,本尊也能强杀了你!”

  供奉院九龙之间,各有规矩,只要是在王城内,便不可直接出手互相残杀。

  然而三霄不敢不当真,他相信九霄是说的出做得出做得到的。

  “对个普通百姓出手,老九,你把吾当成什么了?”三霄嘴角含笑,一派风高云洁。

  九霄懒得于他废话,直接拂袖,带着鱼纯进了家门,后头跟着鱼渊和鱼繁盛。

  四人关上院门后,鱼渊当即狠狠拧了鱼纯的脸,他教训道,“当三个大男人的面,你出什么头?要你鸣不平了么?尽不省心!”

  鱼纯揉了揉被揪红的脸,龇牙抽了口冷气。

  人有逆鳞,不能触碰,她还不是一样的,自个被人陷害算计没啥,可绝对不能祸及家人,这是她的底线!

  不过,当着鱼渊的面,她一下倒九霄身上,并道,“小混蛋,扶我一把。”

  九霄扶着她,看着她脸确实有点发白,皱眉问,“怎的了?”

  鱼渊和鱼繁盛一同看过来。

  鱼纯打着哈哈,“刚逞凶的狠了,有点腿软。”

  九霄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抱着人,就大步向她闺房去,鱼繁盛看了看自个的双手,有些不满。

  他家妹子,凭甚让别人抱啊?

  鱼渊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拦住鱼繁盛,“别管了,随他俩去吧。”

  今个的事,好在有九霄在,他得好生想想,往后退路该如何计划。

  这头,鱼纯一进门,就从九霄身上跳下来,她推着他,“好了,我没事了,你出去,不准进来。”

  九霄人一靠,纹丝不动,他环着双手,凤眸含笑地看着鱼纯,“不腿软了?”

  鱼纯白了他一眼,这不明知故问嘛。

  她又想起刚刚小混蛋的威风八面派头,绕着他左看右看,打趣道,“不错,不错,都混成供奉院尊者了,这样高的身份,等我进宫,岂不是可以在宫里横着走?”

  九霄半点都没觉得自己身份如何了不得,他神色淡淡的道,“你想爬着走,都没问题。”

  鱼纯夹他一眼,“怎么说话的?别以为你是尊者,我就不敢揍你啊?”

  九霄忽地低头凑近她,琥珀眼瞳粲然如金色海洋,嫣红嫣红的唇色,仿佛带着惑人的果浆甜味,“有一种情况下,我能随你揍。”

  鱼纯觉得呼吸有点紧,她目光胶着在小混蛋的嘴皮子上,就撕不开了。

  她不自在地错开目光,喉咙滑动,觉得面前的少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九霄直接走向里间架子床,他连外衣都不脱,直接倒下去往上面一躺,顿舒服地全身骨头都懒了。

  鱼纯跳脚,“喂,快起来,还想被爹骂是不是?”

  美少年偏头看她,铺泄一床的乌发顺滑如绸,容貌昳丽惑人,真真的是妖精。

  他抬手,指尖轻轻触了鱼纯一下,“冷,我躺会,就一会。”

  冰凉的温度,从接触的那一点蔓延过来,鱼纯却觉得像被开水烫了一样,她飞快背过手去,不再理会小混蛋。

  小混蛋慢吞吞地将自个拱进软被里面,顿心满意足了。

  出海之日很快到来,一大早就有安镇百姓到沙滩围观,白栖桐和三霄赫然也在列。

  海船推下海后,浪花席卷而来,整嗖海船都跟着晃动。

  此去荒岛,海船并不能将所有的侍卫装下,除去九霄和鱼纯,外加福安,以及两名侍卫足矣,其他人,都被九霄留下护卫鱼家的安全。

  鱼渊拢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鱼纯爬进海船里,镇定非常。

  鱼繁盛则面有担忧,他对海船这东西,不太相信,他是下过海的,知道这里头危险的很。

  在众人的注视下,海船一步步远去,迎着学旭日的方向,两名被教导过的侍卫有模有样地划着浆,海帆猎猎,又是顺风,海船驶得飞快,让沙滩上一众人叹为观止。

  瞅着海船快要驶出视野,众人正议论纷纷之时,谁也不知此时海船中的几人,正危机四伏!

  仿佛凭空冒出来的水鬼,拽着手腕粗细的链子,杀气腾腾地弹射向海船。

  两名侍卫陷入交战之中,就是九霄都出手了。

  然,水鬼像杀之不尽,一波接一波,且船底还传来刀剑嗤啦的声音。

  鱼纯手脚有些发软,她极力不去看周遭被血染红的海水,脑子冷静地将飞快取了两布包,一个搭肩上,还拿绳子栓住,另一个扔给福安。

  福安也机警,他照着鱼纯的模样学,就在两人刚好带上这点物资时,就听得海船传来咔咔的几声。

  鱼纯大惊,“船要破了。”

  九霄宽袖拂动,快速回身,一把将鱼纯拉自己怀里,低声道,“抱着我,别被冲散了。”

  鱼纯顿像八爪鱼一样盘就他身上,她为了以防万一,还抽了腰带将两人绑一块。

  “轰”的一声,海船四分五裂!

  鱼纯只看到满眼金子一般的海水表面,跟着就是浑身冰凉,这种感觉熟悉的就像昨天。

  小混蛋刚回镇那会,不也这样的推她入海。

  她抬头,漂浮飞舞的长发间,果然就又是小混蛋那张美若海妖的脸。

  他正紧抿着唇,带着她穿行与尸体、血水,还有刺杀中间,势如破竹,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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