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万金
辛夷染在长安街开了几年了，盛京差不多一多半的姑娘家都在这里买脂粉头油。林茹烟在闺阁中时不大喜欢这些东西，每日里用的胭脂水粉也都是自己调制出来的，因此倒没听说。今日一踏进辛夷染，林茹烟就被这家店的装潢给吸引住了。只见一楼大堂正中间，从三楼楼顶直接垂下来一道水晶帘子，站在门口看，还以为是水晶瀑布从天而降。越过这道水晶帘子，靠墙摆放了一整墙的胭脂水粉，几个伙计站在柜台后头，正在百无聊赖地说着话。见到有客人上门，伙计强打起精神，迎上来笑道：“这位姑娘要买胭脂水粉吗？请上三楼。”林茹烟奇道：“为何不叫我在一楼买？”伙计笑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咱们辛夷染吧？咱们这辛夷染买东西有个讲究的，一楼只给家里出来采购的管事们看的。”他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了林茹烟一眼：“像是姑娘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应该上三楼包间里坐下来细细地选。”林茹烟好奇地问道：“那二楼是给谁的。”活计又把视线落在了樱桃荔枝枇杷身上：“这二楼就是给普通人家的姑娘选的。”林茹烟往二楼看去，笑道：“这倒是有点意思，活计，我能去二楼看看么？”往常也有像林茹烟这样对辛夷染布局好奇的姑娘，伙计早已经料到了，当下也不管林茹烟，只朝着楼上努了努嘴。“姑娘尽管上去逛逛吧，二楼三楼都有人接待姑娘的。”那伙计说的没错，林茹烟领着三个丫鬟刚刚踏上三楼，就有个妇人打扮的媳妇笑着出来迎接她们。当听说林茹烟只是在二楼逛一逛，妇人脸上的笑容就少了一半，但却没敷衍，仍旧领着林茹烟去柜台看胭脂水粉。林茹烟仔细瞧过了，这里的胭脂水粉和一楼的所差无几，名字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包装略微精美一下。她叫妇人一样拿了一瓶，只说回去送给丫鬟们。妇人的态度立马又殷勤起来，一边打包一边奉承林茹烟：“姑娘真是个好主子，丫头们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有福气了。”林茹烟笑了笑，并不接她的话，嘱咐樱桃在二楼等着，又叫枇杷去一楼将那些胭脂水粉每样买一点来。怕妇人起疑心，林茹烟淡淡地解释道：“我家才搬到盛京来，家里丫鬟们的脂粉头油不知道往哪儿买去，我看着这家铺子不错，先买回去试试看。”妇人脸上笑容越发殷勤了，赶紧将身子探出去，朝着一楼的伙计大声招呼着，又殷勤地服侍着林茹烟上三楼。这回林茹烟和荔枝刚上三楼，立马就出来了几个打扮得体的媳妇子，见到林茹烟便点头哈腰，笑得十分殷勤。“姑娘往这边请。”为首的媳妇子将林茹烟和荔枝让进了左手一间包间，一旁的媳妇子立马就送了茶水和瓜果点心。林茹烟端起茶杯闻了闻，是今年春上的龙井。这辛姨娘做生意还挺舍得出钱的。媳妇子笑着端上来一大托盘的瓶瓶罐罐，依次笑着跟林茹烟介绍：“姑娘请试试看，这都是今年咱们辛夷染的新品，尤其是这一瓶秋霞胭脂，今儿可是新上的呢。”“哦？”林茹烟放下了茶杯，从那个白瓷瓶里点了一点秋霞胭脂，在荔枝脸上试了试色，“这么说，我今儿个还是来对了？”“可不是嘛！”媳妇子笑道：“一看姑娘面相就知道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要不然怎么头一次来辛夷染，就赶上咱们辛夷染上新品呢。”“就是就是，姑娘买一盒秋霞胭脂回去试试看，这可是整个大晋的第一盒秋霞胭脂呢。”几个媳妇子你一言我一语，从林茹烟的面相到衣服穿着谈吐言行，夸了个遍，又把这新出的秋霞胭脂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说得这胭脂似乎只有林茹烟能配得上，而林茹烟如果离了这胭脂也会大大失色。得亏林茹烟有定力，要不然早就被这几个媳妇子的迷魂汤给灌得晕头转向了。看来她开门做生意，也得找几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子才行。林茹烟茶水也喝了，点心瓜果也吃了，等那几个媳妇子把面前的胭脂水粉给挨个夸了个遍，才随手点了点，道：“这些全都给我包起来吧。”为首的那个媳妇子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清楚林茹烟的话一般，又确认了一遍：“姑娘是说，这些胭脂水粉全都要了？”林茹烟霸气地点点头：“对啊，全都要了。”那媳妇子迟疑地笑道：“姑娘府上在何处？要不，小的们给姑娘送过去吧？”林茹烟微微一笑，这媳妇子的说法够委婉的，这是怕她付不起钱吧？她慢慢转动着雪白腕子上的碧玉镯子，笑道：“多少钱，你说个数吧。”那媳妇子也跟着笑了：“不多不少，姑娘要的这些东西加起来总共一万两银子。”林茹烟心里“咯噔”一跳，竟然要这么多银子！媳妇子见林茹烟不出声，脸上殷勤之色一下子没了，笑容变得客气又疏离。“这只是姑娘面前这些胭脂水粉的价格，二楼和一楼那些，只当是添头送给姑娘了，姑娘若是嫌贵，可以少买一些。”林茹烟转头望向荔枝，见荔枝虽然诧异，但却并没有多少表示，心里暗自点了点头，这丫头是个见过大场面的。既然如此，那她这个主子也不能输了。“我倒不是嫌贵，只是今儿个出门，我和丫头身上都没有带这么多银子。”媳妇子脸上现出一丝了然，笑容也渐渐鄙夷：“那敢问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呢？姑娘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没关系，小的把东西送到姑娘府上，跟姑娘府上结算就成了。”林茹烟有些不喜。这媳妇子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了。她招手在荔枝耳边说了句什么，荔枝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谁料那几个媳妇子忽然把来路挡住了。林茹烟顿时拉下了脸：“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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