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 近在眼前的仇人

　　梅丫儿听完林茹烟的分析，疯狂地捶打自己的小腹：“我不要这个孩子了！九妹，救救我，我不要这个孩子了！我要杀了这个孩子！”“你先冷静下来，”林茹烟握住了梅丫儿的手，“我已经让春兴去请五殿下来了，等五殿下来了之后，自有五殿下为你做主。”……殿外漫天风雪，殿内却温暖如春。春兴跪在殿内，明明热得额头上都冒汗了，身子却在簌簌发抖。她不敢抬头，心里却在描绘五殿下拓跋垣的样子。春兴进宫的那一天，是晴光潋滟的春日。宫中木芙蓉开得正好，红墙内外香气缥缈，也不知道是不是木芙蓉的香气。春兴跟着小太监走在甬道上，小太监絮絮叨叨的，一路上嘱咐她低着头，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冒犯了主子们。春兴只觉得这小太监啰嗦，好不容易进了宫，凭什么不让她看看这皇宫是什么样子？她还想仔细看了，出宫的时候告诉婶娘呢。正走着路，小太监一把拽住她，拉着她一同下跪。一阵笑声夹杂着龙涎香飘过，春兴的眼前闪过一角宝蓝色，她悄悄抬起头，那人俊美无双的侧脸，混着木芙蓉，深深地印在了春兴的心里。等那人走了好远，春兴才从小太监的嘴里知道，他是五殿下。从此之后，春兴就再也忘不掉那木芙蓉下的剪影了。她一直想离得五殿下近一些，却又明白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医女，而且已经有婚约了，这辈子一眼就能望到头，五殿下注定了是她只能藏在心底的影子。这个影子本来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晃一晃，随着繁杂的宫中生活，渐渐的，越来越淡了。直到知道婶娘的死是五殿下指使的，本来消逝的影子忽然之间变得浓烈起来。杀了胡一山那个畜生根本就不算是报仇，只有把幕后指使者五殿下一起杀了，才算是能告慰婶娘他们的在天之灵。可春兴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杀了五殿下，她一个医女，如何能接近五殿下？今儿个看到王德发找九妹，春兴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起来了，她一个劲儿地怂恿九妹好好表现，为的就是希望九妹能被五殿下看上，依她和九妹的交情，九妹到时候一定会带上她的，那她就能接近五殿下了。万万没想到，九妹还真的把她给带上了。春兴又兴奋又恐惧，满脑子都在盘算着，等真的见到了五殿下，要如何才能杀了他。可现在五殿下就在眼前，春兴那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在五殿下的一声轻咳中，瞬间化为乌有。“她叫你来？”春兴身子都在发抖，半天才道：“是……”“你们夜里不在太医院好好待着，为什么会跑到建德宮去？”春兴一张脸涨得通红，她很想抬起头来，仔细看一眼五殿下，看一看这个深藏在她心底的影子，看一看这个下令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恶魔，看一看这个要了她至亲性命的刽子手……可她做不到，她不敢。春兴深深地垂下头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回殿下的话，梅丫儿被郡主给关在了建德宮，听说梅丫儿过得很苦，婢子就和九妹商议着偷偷去看一眼梅丫儿，给她送些吃的穿的，就看一眼，谁能想到遇到后头的事情。”她鼓起勇气，猛然抬头，那个影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果然是如同木芙蓉一般俊秀的人，可为何这般俊秀的外表下藏着那样一颗叫人胆寒的心呢？春兴盯着拓跋垣，嘴唇一张一合，干巴巴地说着在路上早就想好的话：“九妹说，这个梅丫儿知道郡主的秘密，一定得保住，叫殿下速速带人去建德宮，还要悄悄儿的，不要惊动郡主。”其余的事情，春兴一个字儿都不说，九妹说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免得惹祸。果然，五殿下的脸色变了。他立刻招手叫来王德发，不知道吩咐了一些什么事情，便起身走了。春兴还跪在地上，她只觉得整个人的魂儿都跟着那个影子走了。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拔下簪子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她却犹豫不决？“春兴姑娘，快起来吧，”王德发咳嗽了几声，脸上笑眯眯的，“你们要来乾坤殿伺候的事情，小九儿和你说过了吧？”春兴茫然地点点头。王德发冲她笑道：“那就跟咱家来吧，屋子都给你们腾出来了，你和小九儿住在西暖阁，平常也不用你们伺候殿下，只为殿下治病就成了。”春兴脑子乱糟糟的，垂头跟着王德发走，一双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治病”二字。“治病？五殿下病了吗？”她神情有些急切，慌里慌张的，惹起了王德发的怀疑。不过王德发毕竟是在宫中混久了的老人儿了，自然不会拆穿春兴。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春兴，心里头暗自点头，这丫头生得倒是娇俏，看样子也有心思做殿下的人，如果这丫头是个心性不错的，倒是可以帮一把，将来发达了，倒也能孝敬他。王德发主意一打定，对待春兴的态度就更加温和了：“是病了，小九儿没跟你说么？”他左右瞧瞧，低声道：“你既然是小九儿的好姊妹，咱家跟你说这个事情也无妨，五殿下，被那飞云郡主下毒了！”“什么？”春兴捂住了胸口，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那五殿下他……”王德发摇摇头：“咱家也不懂这些东西，不过咱家有一句话要嘱咐春兴姑娘，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要对别人提起来，你和小九儿只管负责治好殿下的病，别的一概不用管。”春兴晕晕乎乎地跟着王德发进了西暖阁，直到洗漱好了，爬上床，身上才止不住地发抖。他中毒了，他就要死了么？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动手杀他了？婶娘的仇是不是就报了？“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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