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飞蛾扑火

　　林茹烟心中一慌，立马问王元：“什么意思？萱儿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话了？”王元不太敢抬头看林茹烟的眼睛。他们兄弟二人是跟着柯公子的，而柯公子在这世间只听陆庭萱一人的。也因此，陆庭萱就是他们的主子，陆庭萱说什么，他们就得听什么。这次出发之前，陆庭萱就私下吩咐他们，路上一定会遇到危险，叫他们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要以林茹烟和小长安的性命为重。林茹烟浑身都凉了。原来萱儿早就知道。“山谷之前的那些人，你知道是谁吗？”“若不是大周的人，那必然就是后面魏家的人追上来了。”只有魏家的人才会不顾对方是谁，招招毙命。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江水湍急，船工不敢摸黑开船，只能控制住船身，叫船只随着江流一路往前。岸边已经燃起了火把，像是一条蜿蜒的火龙，不停地追逐着船只。有人呼呼喝喝地说着，叫找箭矢来，要射箭把船给烧了。一屋子的人听见这动静都害怕起来。林茹烟却出奇地冷静。他们没有箭矢，这荒郊野岭的，一时之间也凑不齐弓箭，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迫于无奈，沿着岸边追逐他们了。现在的困境是羽林卫的人上不了船，而他们也无法摆脱羽林卫，更要命的是，他们把船只开走了，若是陆庭萱等人赶来，没了接应，后果不堪设想。得想个法子甩掉这群羽林卫。船舱里已经黑得看不见人了，案上人的火把倒是能依稀照进屋子里来。林茹烟蹙着眉，盯着那一小块火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闵如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哼哼唧唧地哭着，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小小的人人不会说话，怪可怜的。陈秀娥怕闵如意哭闹惹着林茹烟，赶紧抱着闵如意摇晃。不知道是不是闵如意的哭声引起的，小长安也跟着哼唧起来了。陈秀娥只好将闵如意交给了辛夷，自己抱着小长安要喂奶。“不知道是怎么了，小公子和如意明明才吃过奶的。”陈秀娥不安地解释着。高嬷嬷有经验，叫芭蕉和樱桃把窗户都关上：“咱们船上是不是有防蚊虫的香包？拿出来摆上，这岸边多水草，夜里也会有小虫子爬进来，咱们大人倒是不觉得什么，小孩子被咬一口可了不得。”辛夷好奇地问道：“嬷嬷，这都快十月份了，还会有蚊虫？”“有着呢，天又没冷起来，虫子多着呢，有些虫子最是讨厌，见火就扑，见光就凑，见着热气就往上涌，尤其岸边最多。”林茹烟正蹙眉凝思，高嬷嬷一席话却好像是烛火一般，霎时间点亮了这小小的船舱，也叫林茹烟豁然开朗。她站起来，扶着高嬷嬷的肩膀就笑：“嬷嬷，你这话说的不错，有些虫子就是烦人，见了火光就往上凑呢。”高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夫人这是怎么了？林茹烟来不及跟高嬷嬷解释，她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出了船舱，找到了王元，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王元。“这个法子有些阴毒，但我也是被逼的，你照做就是。”王元是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不仅不觉得林茹烟所言阴毒，反而还觉得林茹烟说得对。“夫人就等着好消息吧。”外头倒是有几分月光，不至于叫人当个瞎子。王元弯着腰，把剩下的人都召集到船舱后头的杂物房里，叫人把船上储备的猪油都端出去，顺便吩咐船工把船往岸边开。“别靠得太近，若是叫这群王八蛋跳上船就糟了。”船工得了吩咐，把距离掌握得刚刚好，既靠近了岸边，又叫岸上的人跳不上来。岸边的人见船慢慢靠拢过来，都停下来哈哈大笑。“是不是撑不住了？早知道你们撑不住了，赶紧靠岸！”“只要你们上了岸，给我们磕头求饶，我们就让你们少遭点罪！”王元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一会谁要求饶呢。他捏起手指放在唇边，轻轻打了个唿哨。霎时间，原先隐藏在黑暗中的人都跳了出来，一个个手里端着猪油，朝着岸边的人泼去，将岸边的人给泼了个浇透。岸上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元又叫人点起了灯或者火把蜡烛，纷纷往岸边的人身上扔去。一簇火光蹭地一下子蹿了起来，像是忽然燃起了个大火球，这大火球越来越大，夹杂着惨叫，在岸边滚动。秋日的杂草都干枯了，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遇上这群火球更是燃得飞快。有些人急着往水里走，但王元早有准备了。船上备有长枪，那些人敢往水里来，王元就领着人站在船边，像是扎鱼一样，将那些人扎个对穿。惨叫声此起彼伏，岸边像是一下子演变成了人间炼狱。林茹烟坐在窗户边，眼睁睁地看着岸边的火越来越大，将岸边的草丛树木全部都点燃了。这场火不知道要烧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想来那些虫子会很喜欢这样的火光和温暖吧。惨叫声一声一声地钻入了林茹烟的耳朵里，她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变得这样硬，这样冷，竟然会想出这样狠毒的主意，看着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如同蝼蚁一样死去，她竟然丝毫波澜都没有。杀了这些人，就当是给庙门渡的百姓们做祭品吧。惨叫声渐渐地平息，岸边的火光却越来越亮了。王元叫人点起了船上的灯，他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大声道：“夫人，人都死了！”半晌，林茹烟才轻声道：“好，把船往回开吧，咱们去接萱儿和徐掌柜。”王元兴冲冲地大踏步出去了。他原先还以为这个天仙一样的夫人性子软，见不得这样的血腥场面，没想到夫人狠厉起来不是一般的可怕。这下子殿下不用担心了，夫人到哪儿都能保护她自己和小公子。船只掉了头，缓缓朝着约定好的小渡口驶去。可就在这时，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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