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要她活着

　　镇子小，只有一个稳婆，被王会半夜从被窝里揪出来，拖了过来。那稳婆来了见热水等物准备得齐全，知道这是因为高嬷嬷有经验，先赞了一声，又看一行人气势足，穿着打扮都显富贵，就赶紧讨好地团团行礼，又去找能做主的男主子。陆庭萱围着披风，端坐在藤椅中，小脸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病弱所致。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指着那稳婆道：“你不用四处找了，我便是这家能做主的人，里头生孩子的是我嫂嫂，你赶紧先进去看看，缺什么少什么出来尽管说，只要我嫂嫂能平安生产，出来之后我大大有赏。”稳婆心中暗自嘀咕，看这小姑娘弱不禁风，长得这么好看，没想到竟然是个当家做主的。进了产房，见床上躺着一个天仙一般的人物，稳婆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庙里的观音娘娘呢，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来磕头，被高嬷嬷给扶住了。“你不用行礼了，赶紧给我家夫人看看。”稳婆讪讪地笑道：“夫人长得真好看，我还以为是观音娘娘呢。”她忙上前查看了一番，眉头顿时皱到了一起去：“啊呀，这……”林茹烟一听稳婆的话就知道不好，半撑着身子问稳婆：“是不是有什么不好了？你尽管照直说。”稳婆支支吾吾地道：“夫人这胎相不大好，这……这好像是难产啊……”“别好像！”陆庭萱不知何时进了屋，厉声呵斥稳婆，“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照实说！”稳婆吓了一个哆嗦：“是难产！夫人是难产！”林茹烟顿时就有些茫然，难产？这穷乡僻壤的，连个大夫都找不到，她若是在这里难产，岂不是危险了？可还没等她细想，剧烈的疼痛就好像要将她给撕裂了一样。“夫人别慌张，”高嬷嬷握紧了林茹烟的手，“这生孩子全凭着一口气，只要夫人自己提着这口气，这孩子肯定能顺顺利利地生下来的。”高嬷嬷自己没生过孩子，但她伺候过宫中的几个贵人，知道生孩子是啥样的，因此说起这些话来头头是道，让林茹烟稍稍安心了一些。转头又见陆庭萱的小脸都吓白了，伸手招陆庭萱近前：“萱儿……”“嫂嫂，我在！”“你别怕，”林茹烟忍着疼，摸了摸陆庭萱的头发，“你出去等我，别在屋里待着。”陆庭萱已经忍不住流眼泪了：“嫂嫂，你一定要提着这口气，我这就去想办法，我的小侄子和嫂嫂都会平平安安的。”林茹烟无力地笑了笑，萱儿能有什么办法呢？陆庭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红着眼睛问徐掌柜，能不能去找个大夫来。徐掌柜很为难：“离咱们最近的就是万州府，可都这个点了，万州府的城门早就关了，咱们上哪去找大夫去？”陆庭萱咬咬牙：“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此时稳婆出来了：“姑娘，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能不能行。”“什么法子，你快说！”稳婆搓了搓手，有些为难：“这法子有些阴损，单看姑娘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徐掌柜在旁问道：“保大人怎么说，保小孩又是怎么说？”“不瞒二位，我祖上传下来这么一手法子，专门治难产，若是保大人，那我就用上这法子，大人遭点罪，但能保住性命，孩子就不成了，若是保小孩，那也简单，我能保证小孩出来全须全尾，大人可就……”陆庭萱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道：“保大人！”“殿下……”徐掌柜只喊了一声，又赶紧改口，“姑娘千万慎重，大人那边……”他瞪了一眼稳婆：“你先进去看看夫人，我们再商量商量。”稳婆应了一声是，低头撇了撇嘴，这管家一看就没安好心，明摆着是不想要大人了。哎，可惜了那观音娘娘一样的年轻夫人，今晚上就要一缕香魂荡悠悠了。稳婆进屋了，徐掌柜才对着陆庭萱施礼：“殿下，现在大人那边正等着夫人这里的好消息呢，如果夫人平安顺利生产，且生的是个男孩，将会大大鼓舞军心，要是不能……”“不能又怎样？”陆庭萱脸色很不好看：“我只知道我嫂嫂的性命最重要，我也不管嫂嫂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嫂嫂能平安，别的我不管，樱桃，去告诉稳婆，务必保大人！我嫂嫂要是出了问题，我饶不了她！”樱桃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脆生生地应了下来，而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徐掌柜，赶紧进去跟稳婆交代了。稳婆心中有了数，卷起袖子，道声得罪，就开始大力揉搓林茹烟高耸的肚子。林茹烟自己身为医生，又岂能不知稳婆在做什么。她当即挣扎起来：“你要做什么！”稳婆被吓了一跳：“夫人，这是您小姑子说的，说是要保大人。”“萱儿！”林茹烟拼命挣扎，但身子却被高嬷嬷等人按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稳婆继续揉搓她的肚子。疼痛和绝望让她一下子哭了出来：“萱儿！我肚子里面可是你的小侄儿！你不能这么狠心！”站在屋外的陆庭萱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往下掉，却咬着唇不肯应一声，任凭屋子里的林茹烟哭喊。不一会儿，里头就渐渐没了动静，稳婆踉踉跄跄跑出来，满手都是血：“姑娘，孩子下不来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还是赶紧找个大夫来看看，有大夫在一旁看着，我这心里头也好有个底儿。”陆庭萱被稳婆手上的血吓了一跳：“我嫂嫂如何了？”稳婆摇摇头：“夫人是个懂医术的，之前自己开了方子吊气，可现在夫人这个情况也没法给她自己问诊，我倒是知道有些大夫有法子用针灸正胎位，万州府城里就有个向大夫，要是夫人能坚持到天亮，说不定就能等到这位向大夫。”陆庭萱一颗心都沉下去了。现在离天亮开城门最起码要三四个时辰，此去万州府虽然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天亮前的这三四个时辰，嫂嫂能坚持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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