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港口
辛夷嘟嘟囔囔收回了目光，本来还想着半路上找个机会溜走，但现在多了两个彪形大汉一路随行，她这个想头算是落空了。前头马车里，陆庭萱半躺着，神情倦怠，车里点着昏黄的灯，灯光趁着她的脸色蜡黄。林茹烟忍着困倦给陆庭萱扎了针，看她睡着了才松了一口气：“总这么在路上颠簸，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要不然，萱儿的身子受不住。”高嬷嬷点点头：“是要找个地方，别说姑娘受不住，夫人也得找个地方养胎。”林茹烟扶着额，在小茶几上摊开了一张堪舆图，纤纤玉手从遂州府指向了万州府，这一路上经过同州和济州，同州距离京城还是有点近，那就只能去济州了。“就这儿吧。”她在济州府上点了点：“这里离京城远，又离着边境有些距离，且水陆都发达，咱们将来去找九郎，无论是从水路走，还是从陆路走，都行。”等到了济州府，他们就找个小镇子，买个小庄子，再买一些地，好好过活，等着九郎平安归来。“既然夫人都想好了，那就走水路吧，”高嬷嬷爱怜地看着熟睡过去的陆庭萱，“水路快一些，船又平稳。”两人谈话被外头的柯离听见了，柯离暗自盘算了一番，也赞同高嬷嬷的话：“夫人，咱们再走上两日，就能到一个小码头，从这里买艘船去济州府，还快些，夫人只管放心，船只和人手，我都能准备妥当。”有柯离在，这一路上十分顺畅，两日之后，他们果然到了一个小码头，早有一艘大船等着了。这艘船原先是货船，分上下两层，下层放货物，上层住人。被柯离吩咐过了，仍旧扮做了货船，船舱放了些布料茶叶之类的东西，但二楼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林茹烟和陆庭萱带着芭蕉住一间，高嬷嬷并辛夷带着樱桃住一间，二柱子一家四口住一间。王家二兄弟和小篆住一楼，柯离独自住二楼尽头的一间房。除此之外，船上还有四个船工，一个负责做饭的船娘。上船的时候，柯离特地嘱咐大家说话注意一些，这几个船工和船娘都不是自己人，有什么话还是要避讳一些。二柱子一家有些惴惴不安，二柱子倒还好，他为人老实，只埋头干活儿，小花娘未免忧心忡忡。加上她又坐不惯船，刚到船上那几日，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头脑昏昏沉沉的，又担惊受怕，便病得整日都瘫在床上。剩下几个人也不比小花娘好很多，几个女流中，也只有陆庭萱从前坐过船，没有晕船的毛病，其余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晕船。除了小花娘之外，晕船最厉害的就是樱桃和高嬷嬷。尤其是高嬷嬷，吃什么吐什么，加之年纪大了，又吹了风，上船的头一晚就发起了高烧。林茹烟只得逼着自己强行打起精神，给高嬷嬷扎针，还好这船上预备了晕船的药丸，众人吃了，这才好了一些。柯离很佩服林茹烟，几次三番夸奖林茹烟是巾帼英雄，难怪柳大人会如此挂心。船行几日，这日到了一个小港口，瞧着天似乎要下雨的样子，船老大就建议先停留一夜，等明日风平浪静了再上路。港口不大，除了他们这艘船之外，另外停了五六艘，看样子都是停在这里等待风雨过去。好不容易能下地的樱桃就哇哇大叫着要到岸边走一走，林茹烟便也由着她。其实林茹烟自己也很想在岸上走一走。周围几艘船上的女眷也有下船走动的，甚至还有人吩咐了下人直接在岸上生火做饭，看来大家伙都憋闷坏了。樱桃叽叽喳喳的，说今夜要在岸上过夜。辛夷和她斗嘴：“眼瞧着就要下雨了，你今晚上在岸边过夜，难不成还要我们临时给你搭个棚子？”樱桃瞪了她一眼：“我宁愿在岸边淋雨，也不想在船上过夜！”她俩说话并没避人，便也有别家的年轻女眷嘟嘟囔囔地嚷着也要在岸上过夜。林茹烟会心一笑，大家都是年轻姑娘，耐不住性子。她和陆庭萱相互扶着下了船，才吸了吸鼻子，眼光一扫，瞧见个看着很面熟的老嬷嬷，登时心里咯噔一跳，忙叫樱桃不要大呼小叫，又转头去找柯离。听林茹烟说完，柯离和陆庭萱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嫂嫂没认错？那人果然是大周皇后身边的秦嬷嬷？”林茹烟很肯定：“这秦嬷嬷咄咄逼人，又气势十足，我印象很深，刚刚只看了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她不是已经跟着大周两位皇子回去了么？怎地还在这里？难道说，拓跋瑄和拓跋赫也在这里？”陆庭萱气愤难当：“真是岂有此理！拓跋瑄勾结颜无虞，不是已经被驱逐出境了么？竟然还留在这里徘徊不去！不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柯离也皱起了眉头：“大周五皇子拓跋垣已经娶了大晋的飞云郡主魏廷椿，据说大周皇帝正病着，不日便可能撒手西归，大周国内不比大晋好多少，身为元后嫡子，拓跋瑄此时不回大周争皇位，却在大晋徘徊，真是叫人摸不透。”无论如何，在此处碰到大周马古族人，总不是一件好事。林茹烟就没了享乐的心思，吩咐樱桃等人低调行事，就回了船上。趁着停在港口的功夫，她还不如给陆庭萱治病呢。大人能耐得住，小孩却耐不住性子。小花早就憋坏了，趁着小花娘喂小宝吃饭，她就咿咿呀呀地在河岸边跑起来。女眷们喜欢小花干净可爱，都愿意逗一逗她，有的还往小花手里塞点心和果子。但也有人很不喜欢小孩，淳于宝庆就瞪了小花一眼：“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娘难道没教你不能和别人伸手要东西？真是没教养！”小花朝她眨巴着眼睛，伸手递给她一块别人给的点心，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淳于宝庆。可淳于宝庆却惊叫一声，一把将小花推开，尖叫道：“拿开你的脏手，你这个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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