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羞辱

　　广安门的闹剧一早就传到了宫里，颜慎行大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就砸碎了一方端砚。“混账！这些不知死活的畜生，朕总有一天，要把他们都给杀光！”“都杀光了喂野狗！”大臣们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恼了颜慎行，以至于招致灭族的祸患。颜慎行气出够了，才气喘吁吁地跌回了龙椅中：“柳烬！”柳烬跪倒在地：“臣在。”“你带着几个人，把那群昨日在广安门外闹事的刁民，全都给朕杀了！”颜慎行气性很大，光是杀了还是不能泄愤，他干脆大吼道：“把他们都给朕下油锅！”朝上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本便是丁三逼人开棺不对，激起了民愤，百姓们群起而攻之，将丁三打了个半死，皇上不说安抚一下百姓，竟然还想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了老百姓……这、这难道真的不会引起民变吗？朝中诸人便看向了文远公。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文远公现在上朝多半是闭着眼睛，一副熏熏然入睡的样子。事不关己，他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众人又都看向了张贵妃的爹张大人。张大人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自从中毒之后，颜慎行的性情越发暴虐了，一言不合，就能将伺候多年的宫女拉下去打成肉泥，张大人只求家宅安康，顺利熬到张贵妃肚子里的小皇子出世。何况听说张贵妃最近在宫里头惹了颜慎行不痛快，张大人就更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声了。没人敢站出来为百姓说话，大家就又看向了柳烬。“一个个在朕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做什么！”颜慎行越发愤怒了，指着诸位大臣破口大骂：“朕还没死呢，你们就当着朕的面做些结党营私的勾当！朕若是死了，你们是不是想立刻将这大晋的江山，再改回陆氏江山？”这话说得很是严重，大臣们不敢搭腔，乌压压跪了一地，纷纷请罪。颜慎行从鼻孔里挤出了一声哼，眼神就放在了柳烬身上。这小子自从死了老婆，就跟没了魂儿似的，从前好歹有几句话，现在却一句话都没有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颜慎行隐隐有些不安。他越看，越觉得跪在面前的柳烬很像一个人，但思来想去，就是记不得这个人是谁。“柳烬……”颜慎行拖长了声调唤柳烬，嗓子就跟破锣一样，刺啦刺啦的。“臣在。”颜慎行抬了抬手：“你来说，那群刁民该不该杀！”柳烬面无表情道：“皇上说该杀，那就该杀！臣只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皇上叫臣做什么臣便做什么。”颜慎行把玩着手头上的翠玉扳指，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文远公，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把文远公给杀了！”话音刚落，柳烬就站了起来，谁也看不到他是怎么忽然之间就到了文远公跟前的，只看到文远公已经被柳烬掐着脖子拎了起来。文远公年纪大了，体格又瘦又小，被高大的柳烬掐着脖子提起来，就像是一只死狗一样，不停地晃荡着双脚。颜慎行哈哈大笑：“哎哟，文远公这样子，怎么这么好笑！诸位爱卿，你们都过来瞧瞧啊！”大臣们不敢看，就连张大人也一脑门子汗。皇上这是疯了啊！怎么能杀了文远公！“爱卿们为什么不肯看啊？”颜慎行收去了脸上的笑容，恶狠狠地盯着底下的大臣们：“是不是要朕将你们的眼珠子都抠出来，你们才肯看？”此言一出，当即便有胆小的官员吓晕了过去。颜慎行面上露出不喜，朝着金福海使了个眼神，金福海会意，立刻小跑着下去，叫来了外头的执刑太监，竟然把那官员拖出去挨打了。“诸位爱卿可都瞧见了？”颜慎行努了努嘴：“这就是不听朕的话的下场！你们还不赶紧给朕笑文远公！还不快些！”大臣们都看向了张大人，张大人擦了擦汗，只好咧开嘴干干地笑了几声。有张大人带头，其余人便也跟着哈哈笑起来。颜慎行笑够了，才叫柳烬松手。而文远公此时确实跟一条死狗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他趴在地上，银白的头发胡须随着他剧烈的喘息开始左右晃动，可怜的文远公，老得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跟狗一样哈气，惹得颜慎行笑得更加欢快了。“文远公啊文远公！”颜慎行恶狠狠地道：“就算你是三朝元老又如何呢？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朕说了算！朕想杀谁就杀谁！”下了朝，文远公是被抬进魏家的。小魏大人气得脸色铁青，扬言要杀了颜慎行。文远公摇摇头：“你太冲动了，此时还不是跟颜慎行斗的时候。”“他欺人太甚！”小魏大人恨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他怎么能在朝堂上这般侮辱父亲！”“受些侮辱又能如何？”文远公讽刺地笑了笑，“暂且能保住这条老路就是万幸了，儿啊，叫你去跟赵家那个小丫头谈话，她可答应了？”小魏大人神色阴晴不定：“赵丞相一生都是个软骨头，没想到生出赖的女儿倒是很硬气，爹，她知道了儿子的来意，竟然直截了当地回绝了儿子的提议。”文远公冷笑道：“那是她还没到绝路上，赵家就剩下孤儿寡母的了，倒是很容易下手，去吧，这几日就动手吧。”小魏大人有些犹豫：“爹，柳烬那儿……”“先晾着。”文远公咳嗽了一声，脖子上的疼痛让他到现在还发慌。那小子是真的下了死手了。文远公一点都不怀疑，若不是颜慎行叫柳烬松了手，柳烬必定会当场掐死他。魏家和柳烬，是再无合作的可能了。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文远公利用柳烬。柳烬一心想要杀了颜慎行，推翻大晋，好，那他魏家就在暗中助柳烬一臂之力。等柳烬和颜慎行斗个你死我活，就是魏家出头之日。“儿啊，新科状元等人，你可要好好地拉拢住了，将来，他们这些人便是魏家登上帝位的保障。”小魏大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登上帝位？”文远公眼神里就像是淬了蛇毒一样冰冷：“这皇帝总要有人做的，既然他颜慎行做的不好，那咱们魏家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小魏大人咬了咬牙，是呀，皇帝之位总要有人去做，柳烬算什么，拿什么和他们魏家争！“可是……还有张家……”文远公蹙眉，瞪着自己的儿子：“你怎么越活胆子越小？那张家算是什么东西？祖上是泥腿子挣出来的，靠着张贵妃才渐渐地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如何能比得上我们魏家！哼，张贵妃肚子里的那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大人不好对付，一个没出世的孩子还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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