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争执
德妃表情的细小变化并没有逃过林茹烟的双眼。她不禁疑惑起来。难道德妃跟琉璃的死有关？琉璃一直都是在篁园当差，之前从未进过宫，这些贵人主子们也都不认识琉璃，和琉璃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杀了这个小丫头？如果真的有不得已杀了琉璃的原因，那就只有一个，琉璃撞破了不该她知道的事情。这事情是跟德妃有关的？林茹烟咬了咬唇，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九郎曾经跟她说过，德妃对她没有敌意，也犯不着有敌意，德妃的目的除了扶持孔家，就是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报仇。德妃也并不是十恶不赦的人，甚至比起张贵妃来，德妃的性子还算是好的。林茹烟不相信，德妃会去害死一个无冤无仇的小宫女。就算琉璃撞破了她什么事情，她也绝不会杀了琉璃，按照德妃的性子，只可能会将琉璃关起来，或者远远地送出宫去，叫人再也找不到琉璃。德妃做不出这么心狠的事情。思来想去，眼下要确定琉璃的死因，只有先检查琉璃的尸身。“娘娘，妾身有个不情之请，想亲自检查琉璃的死因。”德妃神情冷淡，生硬地拒绝了林茹烟的请求：“宫里自有嬷嬷检查，无需你费心，林茹烟，你要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进宫的，贵妃还等着你保胎呢，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德妃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张贵妃看不下去了：“那小宫女是从柳夫人府上出来的，柳夫人也小宫女的旧主了，再说了，庆阳和柳夫人是闺中密友，庆阳的丫头死了，柳夫人看看怎么死的，这也不过分吧？”德妃仍旧不肯松口：“事儿是这么个事儿，理儿却不是这么论的，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章法，凡事都得按照规矩来，既然皇上是让林茹烟进宫来给贵妃安胎的，那就踏踏实实地做她的活儿，何必要插手别的？”“哟，德妃姐姐原来也会说这样的话。”张贵妃啧啧有声：“皇上是召柳夫人进宫来为我保胎，可也不知道是谁，在柳夫人进来的第二天就把她召去给一群还没侍寝的小丫头片子们调理身子去了，这就是德妃姐姐说的宫里的规矩章法？哼，要想管住人，还是得先管好自己啊。”眼看两个人要呛起来了，贤妃赶紧做和事老：“死的不过就是个丫头嘛，这宫里每年因为受了委屈或者想家而想不开投井上吊的丫头多了去了，犯不着因为这个起争执，既然柳夫人想看，那就让她看去呗。”三个人里头有两个是支持林茹烟的，德妃却仍旧拒绝了：“她一介女流会看什么？只会些给妇人安胎保胎的本事，这种事情还是得仵作来，留着等仵作看吧，贵妃，你可别忘了你还得叫林茹烟保胎呢，她去看了死人，你难道也不嫌晦气？”张贵妃捂着嘴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晦气的？本宫是贵妃，肚子里怀着的又是皇上的龙种，自然是贵不可言，这点脏东西还惹不到本宫身上，要说晦气，连理殿的那位秽乱宫廷却还能安然无恙，和这种贱人身处深宫，那才叫晦气呢。”“贵妃慎言！”德妃严肃了一张脸，警告张贵妃道：“皇上已经下旨不许再提此事，贵妃难道连皇上的话都不听了么？”颜慎行近年来说一不二，朝中无人敢反驳他，他一旦拍板决定的事情，有人敢站出来反驳，龙鳞卫即刻就会抄了那人的家。张贵妃哼了一声，纤纤玉手指了指林茹烟：“贤妃姐姐说的没错，不就死了一个小宫女嘛，就让柳夫人去瞧瞧，又怎么了？德妃姐姐一再阻挠，难道说，德妃姐姐跟这小宫女的死有什么关联？”“胡说！”德妃气得拍案而起，手腕上的佛珠叮当乱响，“贵妃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本宫与琼瑶宫交往甚少，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小宫女，怎么会和她的死有关联？”张贵妃寸步不让：“既然如此，那德妃姐姐怕什么？德妃姐姐不让柳夫人查看琉璃的死因，难道不是心虚吗？”“你……”德妃无话可说，冷冷地嘲讽张贵妃，“贵妃真是伶牙俐齿，怪不得会惹皇上偏爱。”“皇上宠爱我自然是因为我这个人从不藏奸，不像有些人，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又做另一套，表里不一的人，藏得再深，最终也会叫人揪出来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眼看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林茹烟只好挺身而出：“既然德妃娘娘认为妾身不懂仵作之事，不如就让宫中仵作和妾身一起查看，或者让嬷嬷在一旁看着妾身查验，如何？”贤妃怕两个人再吵起来，难得地拍板：“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下来了，崔嬷嬷，你领着柳夫人去瞧瞧吧。”负责此事的崔嬷嬷冲着林茹烟做了个“请”的手势。林茹烟立即跟着她出去了。德妃气得狠狠地剜了一眼贤妃：“贤妃近来也太闲了，大公主过得是太顺心了不成？”贤妃惶恐地请罪：“德妃姐姐勿怪，我就是怕德妃姐姐和贵妃再起冲突，为了个不知名的小宫女，伤了咱们姊妹之间的和气，可就不划算了。”“就是，”张贵妃一扭腰，扶着兰月的手就往外走，“死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宫女，看把德妃姐姐给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死的是德妃姐姐的亲闺女呢。”德妃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贤妃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德妃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德妃摆摆手，看着张贵妃几个人出去了，又想起那投井的琉璃，赶紧也追了上去。殿中只留贤妃一人，她的大宫女小声问她：“娘娘，咱们也要出去看看么？”贤妃点点头：“自然是要出去的，大公主不是说了么，要和这林茹烟处好关系，本宫就是怕大公主夫妻二人被蒙蔽了双眼，所以特地想看看这林茹烟和柳烬到底是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叫大公主和驸马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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