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似乎永远都充斥着人的绝望与悲愤。然而这间地牢却是个例外。这里安静得过了分，墙角甚至还摆着一株老梅，花儿都谢了，苍劲的枝干盘结着，上头长了一些新叶。靠着另一面墙摆放着一张乌木大案，此时，案头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九条写满了血书的布。“是江云知送来的？”随风恭敬应是：“小江大人是将信送到了李家胡同，在那儿和属下接的头，并无旁人尾随。”柳烬负手而立，蹙着眉头盯着这些血书瞧：“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被人尾随的蠢事。”他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血书，问道：“为何没有公主殿下的？”随风道：“公主殿下只托了小江大人带话，请大人务必帮一帮这些姑娘们。”柳烬紧紧地抿着唇，萱儿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旁人。他把血书一扫，扫到了旁边：“找几个稳妥人，带着这些东西去那些姑娘的家里，先给他们看这些血书，至于怎么说，不用我教你。”随风应声称是，柳烬又道：“江同光那老小子还是没招么？”“他嘴硬得很，只承认了与颜无虞有勾结，其余的一个字都不肯说。”柳烬复又坐下：“再审。”“是。”“段克的两个儿子招了么？”随风道：“招倒是招了，只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仅凭这些小事，怕是无法定罪。”“那就给他们安排一些事儿吧，比如……”柳烬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封信，信封一个字都没有，他抽出里头的信纸，落款倒是大周大皇子拓跋瑄的印记。“比如叫人按照这封信的内容，让段家两位公子给拓跋瑄回几封信。”信的内容自然是他们来想，至于这几封信到底是不是由段家两位公子来写，已经不重要了。随风接过信就退了出去，柳烬在案前坐了许久，才起身对扶风道：“去瞧瞧颜无虞吧。”颜无虞身处地牢的最里间，说是地牢，其实布置得极为舒适。这里高床软椅，香案茶几，一应俱全，甚至门口还守了个小太监，专门听颜无虞的使唤。颜无虞脚上戴着镣铐，却能在牢里走来走去，很是惬意。瞧见站在门口的柳烬，颜无虞呵呵大笑：“柳烬，你再有能耐，又能把我怎么着？我马上就要出去了！你呢？哈哈哈！你只能做一辈子的太监总管！等我登基之后，就得换你来坐这个地牢了！”他环视了一圈地牢，神情已经癫狂：“这地牢倒是不错，你放心，等你住进来之后，我会给你安排一间比这个还好的！至于你后院里的娇妻美妾，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柳烬冷冷地看着颜无虞：“你还以为你能登基为帝？你可别忘了，张贵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除此之外，泰王的伤势也已经好转了，不日就会清醒，泰王名下还有个儿子呢，你自己算一算，你一个谋逆造反的郡王，有几分把握能赢下安分老实的泰王？”“放屁！”颜无虞狠狠地啐了一口，“柳烬，你少在这儿给我装蒜！张荣华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小杂种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呢，至于颜无虞和他那个杂种儿子，等我出去之后，也一定叫他们下去给你陪葬！”“你嚣张什么？”柳烬冷笑，“你以为皇上放你出去，将来还会再立你为太子么？哼，他只是顾念着父子情谊，不想杀了你罢了。”颜慎行不杀颜无虞，并不是顾念所谓的父子情，而是听了道士的话，炼丹期间不杀亲子。没了一个紫阳真人，又来了个紫虚真人，颜慎行还真听话。柳烬嘲讽地撇了撇嘴角：“不过，皇上最近在忙着炼丹，你在牢里到底吃了什么苦头，皇上可没有心思管。”颜慎行此前并不像他现在这么逍遥自在。被抓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龙鳞卫的地牢中，龙鳞卫折磨人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那些颜慎行曾经参观过的刑具，一一往他身上招呼。龙鳞卫也不审问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拷打。久而久之，颜无虞也知道这是柳烬的吩咐，他憋着一口气，只等着三司会审那一日，将这一身的伤都给亮出来，也叫皇上瞧瞧他这个儿子受了多大的折磨。可颜无虞在地牢都等得绝望了，也没有等到三司会审的消息。直到昨夜，他直接被从龙鳞卫卫所的地牢中，提到了这大内的地牢里，他才有了这般好的待遇，也不用再被拷打。而柳烬的话正好就戳在了颜无虞的痛处上。原来皇上是为了炼丹才没心思管他这个儿子啊。颜无虞呵呵笑了几声：“那又如何？父皇总算能想起我了，柳烬，你得意不了多久，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将……”“得意不了多久的是你，”柳烬冷冷地盯着颜无虞，“皇上早有旨意，三日之后，就将你发配到明州守墓。”颜无虞脸色一僵，随即怒吼道：“柳烬，你这个狗太监，你是在骗我！父皇怎么会叫我去守墓，我可是要做太子的人！我怎么能去守墓！”柳烬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看着颜无虞：“颜无虞，你难道还不明白么？皇上心里只有皇位和丹药，你这个身份低微的郡王，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实话告诉你吧，你之所以能活命，是因为紫虚真人说了，炼丹期间不能杀亲生子，你若是想要感谢，那就去谢谢这位紫虚真人吧。”柳烬难得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明日你就能出去，出去之后先回府去看看你的两位娇妻美妾，哦对了，我还忘了恭喜你，还未与美妾同房，这美妾肚子里就有了孩子，这可真是可喜可贺。”颜无虞脸色越发难看，眼看柳烬要走，忽地想到了什么，狂笑道：“柳烬，你以为那林茹烟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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