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问心意
“柳夫人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拓跋瑄轻摇折扇，淡淡地笑道：“盛京早春，天干气燥，这人啊，肝火旺盛，得吃些去燥去火的东西，柳夫人是医者，应当比我懂才是。”林茹烟笑道：“多谢大皇子提醒，我这正好是跟你们大周人学的礼仪之道，既然大皇子不喜欢吃我家的茶我家的点心，我撤了，这不是正合乎大皇子的心意吗？”拓跋瑄将折扇一收，眉眼之间尽显凌厉，犹如草原上翱翔的雄鹰，叫人不寒而栗。林茹烟也是忽然意识到，站在她跟前的是大周的大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出皇子，也极有可能是大周将来的皇上。“林茹烟，”拓跋瑄冷冷地道，“你当真以为我脾气那么温和么？不与你计较，是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你若再不知好歹，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林茹烟心头一滞，拓跋瑄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喜欢她，还是头一回，以前都是吊儿郎当的，一副街头痞子的样子。“大皇子说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林茹烟也冷了脸：“我们大晋女子名节要紧，我已经是成了婚的人，大皇子这般胡乱说话，会坏了我的名节，叫外头的人知道了，我还要不要活了？”拓跋瑄轻笑一声，道：“原来林姑娘还注重名节呢，我以为林姑娘抛弃所有跟着柳大人，对名节名声这种东西根本不在乎呢。”林茹烟哼道：“大皇子对我一无所知，张口就来，我当初嫁给我家大人的时候，一穷二白，性命都快不保了，我能有什么东西？是我家大人不嫌弃我，我才有了今日。”拓跋瑄呵呵冷笑：“你林家的清名，你也不要了？”“当时有什么清名？”林茹烟眉眼之间染上了痛苦之色。不要说当时了，哪怕现在，她将林家祖传的济慈堂经营成如今这个样子，也依然抹不掉林炳祥就是毒杀太子凶手的“事实”。外头人连给林炳祥说一句好话都不敢。林家当时死的又不是只有他们嫡支，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远在老家的庶支旁支也一个都没能跑得了。就是两个嫂嫂的娘家也受了连累。当时她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老天爷开眼，叫她遇上了柳烬。林茹烟到现在都没法想象，倘若那天午后，柳烬没有走进牢房，她还会不会活到现在。和性命相比，清名能算得了什么。“大皇子还想在这里继续等着我家大人么？”林茹烟扯了扯嘴角，笑道：“既然如此，那恕我不奉陪了，我一会儿要去赴宴，大皇子在这里慢慢等吧。”出了厅堂，林茹烟立刻吩咐来旺：“去找到大人，叫他不必回来了，直接在泰王府上相见。”来旺应了一声，领着荔枝去了。荔枝手里拿着包袱，里头装着柳烬的衣裳鞋袜，预备今日赴宴的时候穿的，既然他不回来，那就换好了衣裳再去。樱桃很是不解：“夫人，为什么不让大人回来换衣裳呢？这一来一回的，多麻烦。”林茹烟冷笑道：“他不是愿意等么，那就让他等吧。”直觉上，她不喜欢拓跋瑄，觉得拓跋瑄很是危险。只要看拓跋瑄一眼，林茹烟就觉得心慌。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看着时辰不早，林茹烟换了衣裳，就坐了马车去了泰王府，在王府门口恰恰好遇到了柳烬。“夫人这是怎么了？”当着外人的面儿，柳烬一脸阴鸷，看着又是那个叫人胆寒的柳总管了。林茹烟摇摇头，又忍不住觉得委屈，小声道：“你快些想法子叫那个拓跋瑄走人，皇上不是让他去找颜无虞么？他怎么找上你了？快些叫他走，不管他要娶谁，只要不是萱儿，那就答应了他吧。”柳烬蹙眉：“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林茹烟不想将事情闹大，便摇头道：“这倒没有，只是我看见他就要烦，他说要迎娶魏大姑娘，你最好还是问问魏大姑娘的意思，后日魏大姑娘办春日宴，你去问一问，别自作主张。”姑娘家的心是伤不得的。林茹烟也是个女人，自然知道魏大姑娘对柳烬是个什么心思，她有一腔痴情，足足等到现在，也实在是可怜。倘若柳烬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决定了魏大姑娘的终身，魏大姑娘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柳烬却不以为然：“谁嫁到大周去，又不是我说的算，他尽管提出来，成不成，是在礼部手里，魏家真的不愿意去，跟我说一声，我也能帮忙。”林茹烟叹了口气：“你就去问一声，又如何呢？”魏大姑娘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这种事情哪怕是魏家知道了，最后还得是魏大姑娘自己拿主意。柳烬摇头道：“小事而已，我不耐烦与她相见，省得又惹出一桩麻烦，你若想去，那你就去吧。”外人跟前，他不好与林茹烟太过亲密，泰王一迎出来，柳烬立刻举步上前，与泰王见礼。泰王颜无恙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了柳烬，竟然又恢复到从前的热情。二人本来也没有什么大矛盾，泰王不知道辛夷一事是柳烬设计的，把满腔的怒气都撒到了颜无虞身上去。对着柳烬，他反倒有一点羞愧，毕竟是他安排了辛夷在柳烬身边监视他。柳烬一点都不记仇，上来就恭贺了泰王，随行的福禄赶紧献上了礼单。泰王哈哈笑着将柳烬迎进了府中，转头看到林茹烟，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就幽幽地闪着光。“柳夫人快去内宅吧，辛侧妃一早就盼着你来呢。”林茹烟心中咯噔一跳，她总觉得泰王这句话意有所指。王府的人引着女眷们到了垂花门，果然见已经变成辛侧妃的辛夷扶着肚子坐在软轿上，正在等着众人。她肚子已经有了些凸起，本来穿着宫装显不出来，她非要先穿一身细腰的，把肚子绷得紧紧的，好叫人瞧出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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