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冠冕堂皇

　　林茹烟奇道：“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办春日宴？不怕上头责怪下来？”庆阳公主撇撇嘴，讥讽笑道：“魏廷椿心思巧，起了个冠冕堂皇的名头，说是要给出征大军筹集粮饷，请了京城中勋贵人家的女眷，说是二月十二花朝节，一面赏春一面筹款呢。”林茹烟低头细品，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所以京城中人尊称她一声魏大姑娘的确有道理。庆阳公主却偏要泼凉水：“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我看，八成是她年纪大了，文远公一家子终于撑不住了，想要借着花朝节赶紧给她相看人家，又想给她博个好名声罢了，不过上头那位肯定不高兴。”她现在已经不叫皇帝“父皇”了，只说上头那一位，但林茹烟一听就明白了，忙问道：“这是怎么说的？给朝廷大军筹集粮饷，皇上怎么还会不高兴呢？”“他是什么性子，难道我还不清楚？”庆阳公主冷笑一声：“那是个最要讲究面子的人了，从前是想抽我的血炼丹，还非要对外头的人说如何如何疼爱我，炼丹是为了我好，这种人能承认国库空虚？哼，如今魏廷椿直直地打了他的脸，说要女眷们凑钱做粮饷，他嘴上说着魏廷椿良善，是大晋贵女楷模，心里不知道如何恨魏廷椿呢，你等着看吧，魏廷椿讨不了好去。”林茹烟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由得为魏廷椿可惜起来，到底是百密一疏啊。办春日宴可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武岳关和惠州那边打得厉害，韩家人在惠州和武岳关经营多年，势力早就不容小觑了。如今一开战，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把周边的州给打了下来，一南一北，已经朝着盛京而来。现在韩家军合力要围攻绵州，只要将绵州攻下来，南北韩家军就完全会和了，而武进伯段克要做的，就是保住绵州。段家军早就整装待发了，只等着赵丞相一块成行，可赵丞相耍泼撒赖，非要说此去迢迢，想看着最爱的女儿成亲了再走。军务不得耽搁，但赵丞相在御书房里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上也烦了，就真的同意了，叫赵锦珊二月初二和五皇子颜无虞成亲，侧妃李姝好一并抬入府中。段家军也就定在了那日开拔。“你瞧瞧，”庆阳公主翘起小手指，叩了叩桌面，“大军二月初二龙抬头那一日开拔，魏廷椿要办春日宴筹集粮饷却选在了二月十二花朝节，这粮饷是给谁筹集的？难道她饱读诗书，岂不闻兵马不动，粮草先行？”林茹烟想的却不是粮草的事情，颜无虞这么快就要娶亲了，那封他为太子之事岂不是要提前了？柳烬曾经当着拓跋瑄的面儿保证，五日之内就会让这件事情见分晓，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法子没有。她这厢正发愁，福禄就进来了，说是张贵妃那里有了信儿，叫林茹烟明日进宫去，说是还想见一见庆阳公主。庆阳公主赶紧摆手：“我就不去了，每次去见张娘娘，她都要摩挲我好半天。”林茹烟抿唇而笑：“贵妃娘娘是心疼你呢，我这几次进宫去，她看不见你，总要念叨你几句，你既然不想进宫，却也不好叫她寒了心，不如送她点什么东西吧。”庆阳公主想了想，道：“我倒是这几日作了些花鸟画，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你明日进宫去，送给张娘娘吧。”说到送东西，林茹烟就想起了答应帮灵枢给她干娘捎东西的事情来，点了荔枝去红袖庭问问。荔枝才走到院子门口，就碰见了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团子，说是济慈堂那边来人了，好像来了个难产的妇人，周老大夫他们都束手无策，只能来求助林茹烟了。林茹烟立刻叫荔枝和樱桃收拾东西跟着她一块去济慈堂，去红袖庭问灵枢的事情就落到了芭蕉身上。芭蕉是拟好了晚膳单子，又安排了庆阳公主白日里的点心，才去的红袖庭。红袖庭在绿珠楼的左边，隔着平湘湖，对面便是紫霞馆。三座院子围着平湘湖，大有众星拱月的架势。只是去这红袖庭，要麻烦一些，若是从湖边绕过去，那便走了远路，从湖面的桥上过去，反倒要便利一些。芭蕉领着小丫头圆子打从平湘湖上过，走到湖心亭，两个人不由自主就顿住了脚。“芭蕉姐姐，”圆子低低赞叹了一声，“这平湘湖的景色如此好，若是能坐在湖心亭吃茶赏景，真是最美不过的事情了。等发了月钱，我买上几碟子干果子，请姐姐过来坐一坐。”芭蕉回头嗔了她一眼：“你呀，就是泛懒，整日里只想着吃，你统共只有几个月钱？不想着积攒起来，反倒都花在吃上了，这里是姨娘们来的去处，我们做丫鬟的来，像什么样子？”圆子吐了吐舌头，侧耳听见红袖庭那边飘过来一阵琵琶声，曲调十分哀怨，听得人眼圈儿都红了。“原来灵姨娘真的弹琵琶呢，”圆子感叹道，“从前怎么没听说过？”芭蕉和樱桃她们几个一样，是柳烬养在京郊庄子上的丫头，进府也不过才半年，一进来就伺候林茹烟了，对府中其他姨娘的了解实在是不多，听圆子说起来，就好奇地问她。“灵姨娘以前不弹琵琶？过年的时候也不弹？”圆子疑虑道：“过年的时候为什么要弹琵琶？灵姨娘以前在兰院住着，可从来没有弹过琵琶，我记得，好像也没有听说灵姨娘屋子里有过琵琶这种东西。”芭蕉心里一动：“从前灵姨娘住在兰院的时候，过年过节，兰院的其他美人姑娘，有没有家人来探访的？”圆子道：“有啊，原先和雪儿姑娘交好的那几个美人，过年过节都有家人来访呢，大人平常不管这些，以前都是辛娘子和兰翠姑娘管着，那些想要见家人的美人，只要给兰翠姑娘塞点东西，兰翠姑娘都准了，一到过年，兰院就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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