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祠堂
柳烬低头轻轻嗅着林茹烟的发香，笑道：“你倒是很会给我开脱。”林茹烟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九郎，九郎就是我的天，外头人说九郎不好，我听了便不高兴。”三言两语，把柳烬说的高兴起来，两个人就不再提秦夫人，商量着大年初一在家里设牌位，给林家众人进香。大年初一一大早，柳烬先进了宫去请安，回来之后便径直去了文远公府上。林茹烟领着丫头婆子们在家里把香案都给摆上了，一应贡品都奉上香案，只等着柳烬回府，两个人一起祭拜天地。小小的祠堂里，摆着几个无字牌位，在最后一个角落里，新摆了几个无字牌位。林茹烟亲手拂去牌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泪珠扑簌簌地往下落。高嬷嬷连忙将祠堂的门给关上，拿出帕子给林茹烟拭泪：“今儿个大年初一，夫人可千万别哭，大年初一落泪，后头可要不吉利的。”她双手合十，对着空白的牌位拜了拜，嘴里默默念叨着圣人勿怪。林茹烟也学着她的样子，跟着一起拜了拜上头的空白牌位。这大大小小几十只空白牌位，都是前朝皇帝和皇后，也难为柳烬如何记得。林茹烟扭头又望向了新添的那几个空白牌位，默默地念叨了几句。林家众人能与前朝皇室的牌位摆在一起，也算是林家的荣耀了，只是这份荣耀，她宁愿没有。略微站了会儿，听得身后门扉响动，转头一瞧，是柳烬。林茹烟欢喜起来，扑上去环住了柳烬的腰：“怎么回来得这样迟？”她鼻子灵，闻到柳烬身上有酒气，便蹙了眉头：“文远公留你吃酒了？”柳烬“嗯”了一声：“去的时候，文远公家里有客人，本来是要吃茶，结果小魏大人端出了酒，我推却不过，就陪着文远公和小魏大人吃了几杯。”柳烬没说那客人是谁，林茹烟也不问。两个人在高嬷嬷的服侍下，净了手，先给这陆家历代祖先进了香，又转过来给林家的牌位进了香。“岳父岳母大人在上，”柳烬很坦然地跪了下去，“小婿陆庭烨，向二老发誓，今后一定会对茹烟好，倘若小婿违背此誓言，叫小婿不得好死。”很直白的话，却叫林茹烟红了眼圈。她记着高嬷嬷说的话，忙把眼泪给憋回去，硬是拉着柳烬起身：“你身份贵重，却跪我爹娘，我爹娘怕是承受不起。”柳烬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哪里承受不起？我是他们二老的女婿，他们打得骂得都行。”林茹烟也跟着笑了，两个人携手走出了祠堂，丫头们已经分站在香案两旁了。这是拜天地用的香案，在丫头们看来，柳烬没有先祖，林茹烟家人还是罪籍，都无法祭拜，柳府只祭拜天地即可。祭拜过天地之后，姨娘丫头们才齐齐来给柳烬和林茹烟拜年。柳烬一如既往脸色很阴沉，但下人们却不像从前那样害怕他，自从夫人进了府中，柳烬脾气温和多了，也不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就连美人们也很久没有被拖到乱葬岗去了。何莲房是排在第一个的，辛娘子要嫁到四皇子府去了，府中留下来的姨娘和美人中，自然以何莲房的身份地位最高。她今日打扮得娇滴滴的，一身桃红色的袄子配秋香色的裙子，领子上还戴着一圈白色的绒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般惹人怜爱。林茹烟都忍不住多看了何莲房几眼。何莲房自诩打扮得好，频频冲着柳烬笑，柳烬不耐烦，起身道：“今日大年初一，夫人看着赏赐吧，我去书房了，若是有事，夫人来书房找我即可。”何莲房很是委屈，目送柳烬出了屋子，一双眼睛还舍不得挪回来。胭脂和玉儿两人对视一眼，嗤笑了一声。何莲房立刻扭头瞪了她们一眼，冷笑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过了年，玉美人就得离开柳府了吧？宫中出了个玉昭仪，玉美人是不是也得去宫里头争一争？”玉儿脸色一白，忙起身给林茹烟行礼：“夫人，我正想和夫人说呢，我身份低微，配不上玉这个字，倒是想起小时候家乡经常下雪，就想请夫人准许，将我改名雪儿。”林茹烟点点头，又训斥何莲房：“你怎好把宫中贵人拿出来乱说？传出去，贵人若是生气起来，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何莲房悻悻地闭上了嘴。改了名的雪儿乜斜了何莲房一眼：“夫人，我已经想好了，过几日就去美人笑给娘娘做女账房。”美人笑和济慈堂都没有正经的账房先生，请的是柳府的账房。济慈堂还好，堂中坐诊的大夫和药童都是男人，但美人笑却不同了，来的多是女眷，若是账房和里头伺候的人有男子，夫人姑娘们就不便上门了。伺候的丫鬟好找，女账房却很难寻，吴大娘子倒是很合适，只可惜她是辛娘子的人，用不得。胭脂是要立志和林茹烟一道研制胭脂水粉的，雪儿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依靠，但又不能白白在柳府，和胭脂一商量，干脆想着做美人笑的女账房，反正她会识文断字，也能算账，做个女账房也不成问题。林茹烟随口考较了雪儿几个算术，雪儿都能对答如流，又当场在林茹烟跟前拨了一会儿算盘，林茹烟便把此事定了下来。“美人笑算是大人、我和胭脂一同开的，大人占了一半红利，剩下的是我和胭脂分，你不能分红利，但我给你的工钱要比别的账房略高一些。”林茹烟口中的这个“别的账房”便是从柳府请来的。雪儿激动地起身给林茹烟跪下行礼：“雪儿多谢夫人！”林茹烟摆摆手，叫雪儿起身，又问了问剩下的人何去何从，知道大家伙儿都有了安排，便放心了。余下的除了何莲房以外，还有两个美人，这两个人死活不肯走，但一查她们的身份，却叫林茹烟犯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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