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你到底是谁
和合轩里有温泉，住进去倒是不用怕冷。春兴难得地展开了笑颜，夸小梅聪明。小梅笑嘻嘻地拿起了原先在做的针线活，凑在了春兴身边绣着花样：“良媛不用发愁，办法总比困难多，人不会被活活愁死的，趁着外头那些人没时间理会咱们，咱们先把小日子过起来。”“明儿个婢子就去换点吃的来，咱们把东西收拾收拾，看看是继续留在这儿，还是从绥化门那儿跑出去。”春兴怔住了：“跑出去？”“是啊，现在宫里乱糟糟的，大家都忙着哭灵，谁也管不到咱们这儿，夜里运泔水的会走绥化门，咱们多花点银子，总能跑出去的，良媛，你主意要拿准了，咱们留在这里迟早是个死，还不如趁现在早点跑出去。”春兴小口小口地咬着馍馍，却全都堵在了嘴中，无法下咽。真的要逃出宫去吗？万一五殿下回来找她，找不到她怎么办？出宫去，就意味着这辈子再也别想和五殿下相见了。小梅还在絮絮叨叨着，春兴却一个字都听不见。外头的雪越下越大，乾坤殿的门却在此时被打开了。一个宫女打着伞，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抬着一大提食盒，太监把食盒放在了门口，不知与那宫女说了什么，就走了。宫女收了伞，进了屋，把斗篷脱了，才喊道：“春良媛，婢子来看你了。”起初，春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小梅也听见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呢？正想着，林茹烟开了门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对春兴行了礼，又招呼着小梅：“小梅姐姐，我带了食盒来，姐姐快来帮我布置一下。”小梅惊疑不定，赶紧去看春兴的意思，春兴点点头，小梅才站了起来。春兴也没闲着，三个人一通忙活，很快，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吃的。“婢子明儿个可能没法过来，良媛，这里的东西你们省着点吃，明儿个估计就足够了，等明日晚上，婢子过来接你们，咱们一道走。”春兴惊住了：“九……念安，你真的要走？”林茹烟点点头：“婢子原先就计划着明日走，现在什么都安排好了，自然不能坏了计划。”春兴黯然而笑：“别婢子婢子的了，你喊我名字就好。”她转头又嘱咐小梅：“现在宫里没有五殿下了，我也不是良媛了，我们之间就以名字相称。”小梅起初还不敢叫，结果见林茹烟都很坦然地叫了春兴的名字，便也试探着叫了几声，再加上桌子上有酒有菜，几杯酒下肚，小梅就放开了，到后来大概是吃多了酒，就越发大胆起来。春兴见她醉了，便赶她去睡，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小梅在里屋打起了鼾，鼾声如雷，一顿一顿的，颇为滑稽。林茹烟和春兴相视一笑，笑过之后，两个人又都沉默了。半晌，春兴才道：“外头下了大雪，今日又晚了，你回去么？”“不回，皇后娘娘那儿有人守着呢，多我一个不多，我就在这儿陪陪你。”春兴咬了咬唇：“听说五殿下把皇后娘娘伤得不轻……娘娘她还好吧？”林茹烟瞥了春兴一眼。淳于皇后还是贤妃的时候，春兴就很喜欢她，皇后受伤，春兴心里也不大好受。“身上的伤还好，养一养会好的，心里的伤……大概是好不了了。”哀莫大于心死，随着拓跋斐殷的驾崩，淳于皇后心里的最后一丝火苗也灭了，长此下去，人也会很快就萎靡不振了。现在就希望拓跋赫快点归来，但林茹烟深知这并不容易。拓跋垣集结心腹，清剿反叛，两军相遇，势必有一场大战。而镇守宫中的拓跋瑄不知是何等想法，到底是会黄袍加身，直接上位，还是会将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相让？林茹烟通通不关心，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小长安和萱儿的安危。“马古昭仪和大皇子会不会对淳于皇后不利？”林茹烟想了想，才道：“朝中还是有忠于先皇的老臣的，他们叫自己的家眷守在了淳于皇后宫中，大皇子想要动淳于皇后，那就等于是与朝臣为敌，他现在没有心腹，手无兵权，玉玺和虎符也不在他手中，如果再与朝臣起了冲突，那就连人心都失了。”得人心者得天下，先皇亲口说不会将皇位传给拓跋瑄，没有兵权的拓跋瑄想要保住性命，保住后半辈子的富贵清闲，就只能在此时选择站在拓跋赫这一边，但愿他能选对。“九妹，你救驾有功，淳于皇后不会亏待你的，为什么你还要执着于出宫？”这是春兴最最想不通的事情，九妹现在换了一个身份，又深得淳于皇后喜欢和信赖，按理说在宫中立足不成问题，为何她一定要出宫去呢？“春兴，人各有志，我跟你说过无数遍，我只想照顾我爹和我师伯，随同他们周游天下……”“九妹，你骗我。”春兴目光黯淡下来：“我没读过书，是个乡下出来的姑娘，但是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姊妹，我偷听过王德发跟五殿下说话，王德发说，韩太医从未娶妻，也从未有过女儿，甚至，韩太医连兄弟姊妹都没有，九妹，你带我见的那个大姑都是假的。”“九妹，你到底是谁？”林茹烟有些吃惊，原来春兴早就知道了。她微微垂下头，用力搓了搓脸，直等到脸颊有些疼了，才想起来，脸上这层伪装得用药水去洗。“春兴，你说中了，我不是韩九妹，我是林茹烟。”“我是大秦的皇后，我，就是魏廷椿要找的那两个女子之一，当初魏廷椿为了找我，设下了好大的陷阱引我上钩，逼迫拓跋垣下了杀害大骡子山采药人的旨意，想要装成采药人来抓我。”“可她没能如愿，因为她没想到我会易容，也没想到我从杜神医的反常行为中嗅出了危险，也正是我，帮先皇给二皇子传递了虎符和玉玺的下落。”“春兴，其实我一直很愧疚，因为说到底，你婶娘是因为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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