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_野红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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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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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正愁着找不到机会肛他呢!”游凯风把嘴里硕大地枇杷核“噗嗤”一啐,勾着来人脖子佯装大头地往前走:“走!陪哥会会他去。”

  “肛你个叼啊!”陆清远飞过去在他屁股上顶了一脚,拽着他衣领子往回扯:“赶紧收拾!”

  游凯风侧身一闪,看人纷纷捡起了一地纷乱,点货销赃,收拾犯罪现场,眼瞅着下一秒就要脚底抹油撒丫子跑了,“哎你们这就怕啦?!”

  “你少装大头。”李鸢把一袋挺轻的枇杷匆匆挂在周以庆的胳膊上,“学校里明令不让碰老树,你上哪儿说都不占理还正面肛,肛你个大过不给你发毕业证你信不信?”

  “哎你们干嘛呢?!”又来了个通风报信走地下工作的,一路小炮弹似的发射过来,按着被吹成了中分的齐刘海儿咋呼道:“人都快来了!教主任跟着一起呢还不快跑等着找死啊!”

  “我——靠?!”

  众人惊诧,说好就一条哮天犬,怎么连带着二郎神也给请过来了?

  彭小满在树上吓得毛竖了一胳膊白毛。

  “快快快先撤先撤!”李鸢把周以庆手里的塑料袋接过来推给陆清远:“都先走,从白术堂那儿绕回去,别跟人撞个正着。”

  续铭把地上的报纸和矿泉水瓶往怀里一抱,镇静道:“都先跟我走走里头,小点声儿别吵。”他一挥手,闭嘴带着人飞快地闪进了红楼的走廊里。游凯风还哼哼唧唧地不愿躲,被缑钟齐周以庆揪着衣摆连拖带拽地一路拉扯走:“别骚了你就属你目标大!”

  一时树倒猢狲散,溜得贼拉快。

  “你也先走。”李鸢望了望身后徘徊,慢吞吞不动的苏起,又抬头望树:“干嘛呢蹲着不动?赶紧蹦下来跑路啊!”

  彭小满勾着树,心里的一个大白眼儿能飞出去一里地,京骂——近三米高还冲着水泥地呢,丫你上来试试,腿给你蹦折。

  “你——”苏起挺忧心地看了看彭小满,又望着李鸢欲言又止:“你俩......”

  李鸢回头冲她笑了一下,“真没事,抓三抓两都是抓,能跑一个是一个你别傻,我等他一起。”

  “我是怕你们——”

  “我们没事儿!”彭小满背过身子努着嘴,小心翼翼地试图采用传统的下树体位,高撅着屁股正一点点往下挪,“我俩打架检查还没交呢,不怕再多写一份儿。”没留神一滑,被树杈子冷不丁刮了下脸:“哦嘶疼疼疼.......”

  立马抱着树又不动了。

  李鸢想推苏起的后背,想了想又收手没做,朝她打了个摆手向前的手势:“赶紧走,听我的别耽误。”

  苏起心里失落担忧五五半掺,犹豫再三,到了还是那句“听我的”,一步三回头地小步走远了。

  “成不成啊你?”李鸢看苏起的长马尾在背上一摇一摆地离开,紧接着再抬头对着彭小满高处的腚不满:“小爷?少侠?蹦下来就一秒钟的事你怂不怂?我接着你呢你怕什么?”在树下展了展双臂。

  “我怂,我怂。”彭小满毫无傲骨,点头承认。

  教导主任跟着胡八一气势汹汹地拐了弯,一眼就瞅见了树上蹲一个,树下站一个。登时脑门儿拱火挥手朝两人喊道:“哎!说你俩呢干嘛呢!还不下来?!哪个班儿的这么不像话?!”

  姓胡的帮腔抢答,一抬檐帽:“高二理二的!我认识!”

  “就你他妈有嘴。”李鸢蹙眉腹诽,抬头:“人都来了你还不跳?!”

  “我不跳!”树杈子直晃直摇,彭小满犹豫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符合人体工学的自由落体姿势,“那要不你赶紧先走要逮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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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你也不亏行不行?!”

  李鸢草了——他妈跟你就没好事。

  “赶紧下来!像什么话!说了不让摘不让摘都听不懂人话么?!都下来老实站着不许跑!我看看都是些谁这么不守规矩!”教主任点着指头,好险没搁不远处喊劈了一把好嗓子。

  李鸢见来人怒火滔天俨然逼到了眼前,电光石火,面色不善地咂了句嘴,转过身抢篮板似的伸手蹦高,用力钳住彭小满高处的脚腕儿。彭小满吓了一跳,下意识失脚一蹬好险没迎面怼上李鸢面门。“哎你别——”

  李鸢飞快侧头躲过正面一击:“别你大爷别。”

  李鸢偏头攥着他施力往下用劲一扯,摘苞谷似的把人从树上生生掰下。彭小满下意识勾紧了根树杈子不放,却抵不过重力加速度,听“嘎嘣”一声脆响,连人带杈倏然仰面,一下子坍倒进了李鸢的怀里。李鸢也脚下不稳,护着彭小满脑袋一屁股滚坐在了教导主任脚边,一仰脖,稳准狠,正对着对方写着一脸“简直大逆不道”的怒容。

  往后李鸢一直觉得自己当时有病。

  彼时他自上而下俯视着怀里的彭小满,看他攥着根枇杷枝,满眼的惊魂未定大难不死,脸上还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绯红色的印子。他第一刻想的竟不是“这把完了”,而居然是,“真的好轻。”

  你灵魂的重量呢。

  “很好。”大势已去,李鸢肩膀一懈,低头,小声凑在彭小满耳边自嘲:“咱俩扑街。”

  彭小满仰脖看了他一眼,头一歪,握着枇杷枝抵着额头突然笑得不行,满眼说不出的逍遥。

  “当啷”老班把黑板擦重重拍在了讲桌上,霎时四下腾起一阵雪白的粉尘。前排的女生忙捂着口鼻,低头小心翼翼地拿本王后雄扇起了风,眨了眨眼。

  教室里的电扇吱呀呀地在顶上旋转,底下禁声,静如死水,没一个人敢吱声。为引用名人警句,校里贴了毕达哥斯拉等人的肖像上墙,金发高鼻的学霸洋人脸,此刻显得异常嘲讽地正睥睨着座下一众。

  “都给我站着!”

  老班陡然一声高喝如同平地惊雷起,吓得人一哆嗦。紧跟着两声桌椅板凳拖拉的动响,李鸢和彭小满低着头,一前一后立在了座位上。

  老班的花镜挂在鼻尖,摸着一口锅倒扣似的啤酒肚子,伸手朝他俩比了个圆敦敦的大拇指,有点儿无语:“行,真行,你俩真行,哎——鹭高就数你们有通天的本事了!这大错小错一摞接着一摞的犯,怎么?放飞自我啊?和谁过不去呢?”

  李鸢低头在嘴里漫不经心地动了下舌头,彭小满则摸了摸鼻子。

  “心都野掉了是吧?啊?时间很多高考跟你没关是吧?”老班在讲台上左右踱步,食指往下一戳,眉一挑慢悠悠道:“来来来还有谁都站起来站起来,都自觉点儿啊不要让我一个个问,来自己犯事自己门清该站都站起来不要耽误下堂课时间!”

  缑钟齐率先顶了下眼镜,推开椅子立正站好,一点儿不犹豫。

  老班摸着下巴:“好,仗义,来还有。”

  苏起和陆清远随后同时起身,偏过头摸了摸脖子。

  “还有。”

  周以庆跟着抿嘴站直,回头看续铭绷着嘴角端着张勘破红尘的脸也立了起来,模样凛然得像是要被押菜市口断头赴死,活脱脱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老班也没想到连续铭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挑眉一愣,随后忍不住拔了分贝道:“还班长呢还我迟早给你撤了!来还有!一起站!别挤药膏儿似的我说一个站一个!”

  李鸢听身后不响,便手抵住鼻尖假意一咳,装模作样地无意往后一顶,撞得游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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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杯笔盒登时噼里啪啦地响。

  “我日......”游凯风惯劣迹斑斑,老班面前素来夹着尾巴低头做人,给李鸢这么故意一闹,忙伸手按着欲倒不倒的保温瓶,瞪了他一眼,才跟着另外几个一起,清着嗓子佯装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地从板凳上站起。方才豪言壮语胸脯拍得劈啪响,这把彻底怂成了个沉默的球儿。

  一口气站起来小半个班儿,望过去跟片白杨林似的。个顶个的挺拔精神有朝气,个顶个的不省心!眼皮子一翻,气的要回转升天。

  必须得爆发一下。

  “不像话!都不像话!学校规定都当耳旁风!说了不让摘不让摘还摘!馋成虫了你们我看是!你们知道那棵树有多少历史么?!你们知道是谁种的么?!树下够两个尝尝得了还小半个班都上!那么爱上树我下堂课不上!我们全去校门口找树上去!我给你们看着!有爬不上的咱不下课!我让你们爬个够要不要?!”

  老班矛头一转,遥遥一指第一嫌疑人彭小满:“你那么爱上树你毕业了就去海南摘椰子好吧?!神舟系列以后就指望着你上了吧!”

  李鸢笑点其实奇低,动辄一句话能兀自笑个不能停。彭小满听他极不适宜地从嘴里“嗤”了一声,回头看,人正抿嘴憋得肩膀直颤。不看还好一看不行,彭小满一边心里头叫冤,一边捂嘴也想跟着乐。除了普通话欠点儿,班主任这包袱抖啪啪响,应聘去德云社训练两年,妥妥也是个台柱子。

  “笑?哎有脸笑!来你再笑一个我看看!摘也就算了我睁只眼闭只眼还说的过去!好你两个倒挺大方啊!直接把人树杈子给掰下来一大根!干什么?拿回去当柴烧啊?!”

  老班跟变魔术似的把讲台底下的树杈子掏上来,往讲桌上“咵嚓”一撂,眼皮一耷,愈发气结:“人家老树在那儿风吹雨淋的时候都还没你们呢!那都是有情怀、有人文历史的,不是长在那儿让你解馋的!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行为么?!”

  不知哪头“小麻雀”在底下啾啾,埋头小声谑了句“破坏文物”,极短的一刹嗡嗡骚动后,众人憋得都很辛苦。

  “谁说的?!谁说的站起来讲台上说!我看谁有嘴一天到晚的就你会说!我看你考语文能考几大分?!”

  “小麻雀”吃了噼里啪啦一通枪子,迫于淫威咬了舌根,自行了断了。

  老牛似的大喘气儿了一阵,花白的胡茬子下巴上直颤,抬手顺了顺起伏的胸脯。年纪大了不好吼,容易脑溢血。“别以为我平常管你们管的不严我就真由着你们胡天胡地了。最后一届,哎,送你们进了大学我也就功成身退回去带孙子养老了,最后一学年,烦请你们一个个儿都给我老实点做人别让我高血压高血脂的小老头,还成天跟你们后头擦屁股,落晚节不保。”

  拧开杯盖喝了口水,抬手比了个六:“六月份,六月份高三的就高考了,你们期末考试,我倒要看看你们学的怎么样,我要看平均分要比一班低那么一点儿,你们就都给我洗干净脖子看我怎么好好整你们,其他话我不多说。”

  看向李鸢:“你,和续铭还有缑钟齐这几个,拿不下年纪前五就等着试试,弦儿跟皮都给我绷紧点儿。”

  再看向抠着指头的彭小满,犹豫再三欲言又止,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到底没多说。

  “你俩怎么罚等周一升旗仪式上说,顺便再把你俩打架的反思一道给读了,旗也别升了回头一校就光听骂你俩吧,真给我长脸。”老班不耐地掸了掸书本上的笔灰,临出门前又折回来猛一拍门板,“梆当”一声响:“这堂课都给我站着上!我看谁敢坐!”

  卫一筌在外头把一场大戏听了个大概全。

  老班走到门口便忙换了副赔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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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心川字一散,朝卫一筌点头致歉,漾了眼边一把鱼尾似的细褶儿,“不好意思卫老师搞了个批斗,耽误时间了,赶紧,赶紧上课吧啊。这一帮不省油的小孩儿没招儿想,真没招儿想。”

  “行啦,您老也别多生气了。”

  鹭高一水儿的啤酒肚地中海里,卫一筌是难得的青年教师,博士刚读完不久,年轻儒雅,爽朗通达,课上的也风趣,“我想和老师谈恋爱”系列之男主;他使手往老班背上安抚似的拍了一拍,推了推细框眼镜:“您班学生都聪明着呢,心里有数,您别担心,小孩子心性。”

  “都站起来一米七一米八的个子还小孩子心性呢!狗屁。”老班摇头不认同地直短叹,“都站着,卫老师别心软,别让他们坐下。”

  看老班端着茶杯三角板背着手在回廊处走远,卫一筌才拿着物理书笑模笑样儿地进门,挑眉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树杈子,和底下学生们大眼对小眼。送走西天如来,一众小仙儿才稍稍缓和了冷肃气氛,松快下眉眼来。动脖子的动脖子,侧头讲小话的讲小话。陆清远腿酸,屁股沾了下板凳,又怂包地站了起来。

  “开追悼会啊?”卫一筌一副故意逗你玩儿的口气,指了指讲桌上恹恹横躺着的树枝子,翻了页物理书,“派个代表来两句悼词呗?”

  冤有头债有主,众人皆侧头去看彭小满。彭小满低头摸后脑勺乐了一下:“就.......永垂不朽吧。”

  还是那个没什么心肝,又隔着一层似的样子。

  傍晚下学,教室里分赃。虽出师不利被杀个铩羽而归,但战果好歹也算累累。缑钟齐是组织里的狗头军师,帮着名义上的意见领袖续铭把三大袋枇杷果均分给了班里同学,帽子衣兜也行,书包饭盒也行,都各装点回去尝个意思。除了几个素来心思清净从来不跟游凯风这一挂人鬼混的,个个眉开眼笑。按李鸢后来话说,场面活像二战难民营里领救济粮。

  彭小满和李鸢作为身赴前线且背了大锅的两员立功猛将,受了缑钟齐好一通宽慰曲说,又一人拎了一大兜枇杷回去。两人走去停车棚取车,难得一道回。趁人弓腰解车锁的功夫,李鸢顺手把塑料袋往对方岁月静好的车筐里一放。

  “你不要啊?”彭小满扒拉了一下袋子,抬眼看他。

  李鸢骑的是辆骚包红的山地车,还是太阳底下能闪瞎人狗眼的漆面,极不低调,极易被偷——这是他高中的第三辆,先头丢的两辆,一个骚黄一个骚蓝,骚就对了,甭问为什么。

  丢的林以雄后来都没脾气了,一抖肩上的警章插腰笑着问他,哎,你说你小子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后代,没侦查反侦察这根弦也就算了,被小蟊贼惦记到这份上,你就不觉得是在往你祖坟上倒粪桶,如蒙大辱戳脊梁骨么?李鸢从来也懒得跟他正面犟,心说您就一片警您得意什么,辖区里丢了电动车的去派出所报案你们给人找着过几回?上次丢一小孩儿,全城调了监控也半天没找着,到了还不是人自己从火车站跑回去的。

  他踢了一脚车撑,“家里没人爱吃水果,都给你了。”

  原来李小杏倒挺爱买,这会子带回去,放烂了也未必有人动它。

  彭小满想说你他妈不爱吃水果儿你出主意的时候跟着瞎起什么热哄,琢磨了一下又没说,换了句开玩笑的:“怪不得我瞅着你不水灵。”

  “哎是,就彭少侠你漂亮。”

  “一般一般。”彭小满打蛇随棍上,跨上自行车,回头冲他吐了下舌头:“也就比你白点儿。”

  “我当你要说世界第三呢。”

  “没那么大脸。”

  李鸢看着他脸上那道新挂的彩,笑了笑没做声。

  出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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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上晚桥,乌南江面熠熠有光,并行骑过,挡了后方来车的路。彭小满拨了记车铃往李鸢方向靠去,偏头一看,来车是辆锃光瓦亮的奔驰S6。路遇这种几近百万级别的好车,彭小满一向是绕弯躲着走的,像他这种成日里骑车生死时速好赖没准儿的穷学生,给人一不小心刮了蹭了,人当猪肉价上称卖完了都赔不起。却没成想S6不提速,缓慢行到李鸢手边,摇下了车窗。

  卫一筌两手扶稳方向盘,镜片上沾上了晚霞的茜素红,分外儒雅好看地冲着俩人笑:“挺难得见你俩一道啊。”

  彭小满心里扑腾翻了一个小跟头——现在的高中老师都这么挣钱么?

  “我们这不赶着回去写检讨,左一个三千字右一个三千字。”李鸢侧头看他:“我看升旗仪式得加时啊,卫老师。”

  “要不你俩十六倍速,词练熟点儿。”卫一筌不摆老师架子,玩笑对着学生也是照开不误,笑完了又转脸儿正经:“特意过来提醒你一句,七月底的机器人大赛华南决赛,你得跟着去。”

  “别。”李鸢听罢,当即皱眉推辞道:“我都功成身退您还拽着我不放,不去我没工夫。”

  “少了你,机器人社没人挑大梁。”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当大梁了我。”李鸢乐了一记,顿了两三秒,“我怕耽误复习时间,高二不敢散漫过分了。”

  校里机器人社的事儿彭小满一概不懂,也不知道李鸢还是骨干社员之一,但还是听了忍不住想欠嗖嗖地插嘴——好意思说这场面话么你,前天还骑车送您老人家去网吧打游戏呢。

  “这么跟你说吧。”卫一筌默默了一刻,索性桥上稍停,踩死离合,“教育资源不平衡你知道,高考移民你也懂,你在青弋顶天,全国排名未必能进上前多少。你如果想报利大或者里上电子科技大这类理工科的重本,想修他们医科或者电子、土木这类的王牌专业,竞赛的A档加分和证书百利而无一害,即算你想走他们的自主招生,有面试有推荐,这是你不二的敲门砖。”

  彭小满有点儿不知等还是不等。

  等,没铁到那份上;不等,好赖一起出的校门。他蹬了两脚踏板,错开两人两三米的距离,伸脚触地,将车撑稳在桥头,回头看车边低头说话的李鸢。

  气质是要时间来酿的,高中生难谈气质。可好看与不好看,还是能分辨的。有得人好看,眼耳口鼻,皆是花鸟工笔里一笔一笔的着墨勾线,合规矩且有章法;而李鸢的好看,是山石似的写意而难描摹。在于给旁观人的情绪,而不只在视觉上的单纯感受。

  彭小满忍不住饶有兴味地分析。

  ——眉骨未免太过高耸了些,有了点外国人的味道,倘若不是山根够高得以符合眉目间的意境,险些就要不伦不类了;脸稍显窄长,两侧颊肌扫了侧影似的有些凹陷,好在下颚角够深,清减怅然的感觉则中和成了冷峻;嘴唇也薄,但胜在上唇唇峰二迭,棱角分明得削弱了些薄幸的味道。

  恕彭小满直言,长得怪显老。可这种类似凛然的成熟感,落他身上居然毫不违和,且魅力值up,相当地耐人寻味。校服在他身上一穿,倒像儿戏,像娱乐圈里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老鲜肉,还非要去演青春剧了。彭小满倚住龙头,没来由望着李鸢一瞬不瞬,不自觉的就散焦了。视界含混,茜素红的底色。

  李鸢在彭小满眼前摆了摆手:“走吧。”

  “哎!”李鸢骑行过晚桥桥头一迳向前,彭小满撑起车身,出声叫住他。

  “怎么?”李鸢转头,“有什么要请教的?”

  “......我就想问卫老师为什么这么有钱。”彭小满踩着踏板挪前凑近,低声:“咱老班这种德高望重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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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电驴呢,他怎么就开上S6了?”

  “你不知道?”

  彭小满摇头。

  “蜀月楼知道么,那个全国连锁的火锅店。”

  “啊。”彭小满点头,“排队都排不到。”

  “那是卫老师他爸妈开的。腰缠万贯的命教书育人的心,他是妥妥小说男主光环,书教不好就只能回去继承亿万家产了。”李鸢看他险掉了下巴,忍笑继续道:“你还别说老班,他儿子是老美研究所回来的高知人才,平常开的也是百万级别的好车,老班是不显山不露水而已。”

  彭小满感到脸上一点温热,回神才发觉李鸢半身已经倏然靠近,把拇指贴上自己一侧脸颊了。对方自然地按下一抹,指腹上便沾了一道淡色血印。自己被树枝划出的那道浅口子,渗了血。

  “你奶奶不会又领着你来讨说法,得再给她演出二人转吧?”李鸢把拇指比给他看,即使漫不经心地笑,也几乎像山的背面一样,其中固定含有沉默内敛的那一部分。

  “放心。”彭小满先愣了一下,随后笑:“我就说蚊子叮了,手重给挠破了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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