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_野红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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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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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坝街的“疾风”隐秘地挨着筑家塘后头,那个脏啦吧唧的明光路农贸小菜场。“疾风”家门脸儿小,但电脑配置高,拉了光纤,位居周边一水儿网吧之要津。三块钱一小时是真不叫便宜,可光冲那迅疾如风的网速,咬牙得来。别的不说,网管都尽职尽责手脚麻利些,开机切网泡泡面,随喊随到兼着通风报讯。

  吧里鱼龙混杂,熟脸也多,本班的外班的全有。从门口上二楼拢共百步远,一路上去能停下来假模假式地寒暄个七八句“哎哟你小子也在啊巧了这不是,哎卧槽你上路都快崩了你还去打野!”

  李鸢在门口掸了掸发梢上缀着雨珠,把披下额前的一绺黑发捋到顶上。顺手顶了下被打湿而塌下的上眼睫。他睫毛黑长,还姑娘似的密而卷翘,侧看很漂亮。

  老板娘搁前台磕着包奶油瓜子,手边的壳子堆了个小山丘。李鸢冲她打了个响指,“麻烦楼上开一台,就还是那胖子边上那个。”

  “C57呗。”老板娘抬头捻去嘴边粘着的半片壳儿,无名指上箍着的祖母绿,弹珠那么大个儿,“行知道了先上去吧。”

  “伞我就搁下头了啊?”

  “搁搁搁,就扔那筐儿里。”老板娘提着钥匙顺着他脚边一指那口泡脚盆,“拿不错丢不了,我坐下头全给你们看着在。”

  二楼面积不大,黑窟窿东,两盏快断了钨丝了的挂扣灯,地上一层灰黑的污水渍,不提着口真气儿走,分分钟出溜出去扯裆劈个横叉;屋里抽烟的抠脚的吃泡面的骂人的,一应俱全齐聚一堂,还拢共就开了鼻孔大的两扇飘窗。潮气铺天,五味杂陈,真要不是能打撸爽,李鸢他多一秒都不愿待。

  吧里鱼龙混杂,熟脸也多,本班的外班的全有。从门口上二楼拢共百步远,一路上去能停下来假模假式地寒暄个七八句“哎哟你小子也在啊巧了这不是,哎卧槽你上路都快崩了你还去打野!”

  李鸢在门口掸了掸发梢上缀着雨珠,把披下额前的一绺黑发捋到顶上。顺手顶了下被打湿而塌下的上眼睫。他眼睫颇浓,还姑娘似的微翘,侧看很漂亮。

  老板娘搁前台磕着包奶油瓜子,手边的壳子堆了个小山丘。李鸢冲她打个响指:“麻烦楼上开一台,就还是那胖子边上那个。”

  “C57呗。”老板娘抬头捻去嘴边粘着的半片瓜子壳儿,无名指上箍着的祖母绿,弹珠那么大个儿,“行知道了,先上去吧。”

  “伞我就先搁下头了?”

  “搁搁搁,就扔那筐里。”老板娘提着钥匙顺着他脚边一指那口泡脚盆,“拿不错也丢不了,我坐下头全给你们看着在。”

  二楼面积不大,黑窟窿东,两盏快断了钨丝了的挂扣灯,地上一层灰黑的污水渍,不提着口真气儿走,分分钟要出溜出去,劈个标标准准的大横叉;屋里抽烟的抠脚的吃泡面的骂人的,一应俱全,齐聚一堂。潮气铺天,五味杂陈,还拢共就开了鼻孔大的两扇飘窗。其实真要不是能打撸打的爽,李鸢他多一秒都不愿待。

  他手里拎了俩塑料袋,熟门熟路地上楼,找着了窝在拐角位置里打撸打的正忘乎所以的游凯风。

  “我草对面都推家了你们他妈在干什么呢?!防御塔都快掉了还打个几把的大龙啊傻`逼!”

  走近,眼瞅着两粒晶亮的唾沫星子划了个漂亮的抛物线落进键盘缝里,忍不住偏头皱眉,不待见地“啧”了声嘴。游凯风手里的键盘被他按得噼啪直响,弹钢琴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俩肥白的爪子上下翻飞舞的这么顺溜。嘴也顺溜:“我草剑圣你丫这会儿偷几把个家,还他妈不快回来守塔!”游凯风哐哐凿鼠标。

  骂得欢,脏字翻着跟头往嘴皮子外蹦。李鸢撂下肩上的书包,撑只着胳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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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腰低头去看他面前的显示屏,盯了两眼操作,跟着一齐嗤笑,“上路这几个崩成狗了还跟你抢人头。”

  “水逼一群!他妈的都不知道他们是抢人头还是送人头,没他们老子四打五说不定都能赢。”

  “外头风大。”李鸢往他肩上一敲,“别张嘴闪舌头。”

  游凯风揉着五官一迳盯着电脑,乐:“跟你个钻石段跟前我是不敢胡吹,跟他们我妥绰绰有余。”

  一局战毕,堪堪闭嘴。游凯风拧开手边儿一瓶矿泉水仰脖咕咚咕咚往嘴里灌。闷了半瓶,去拿李鸢拎上来的两袋面夫子。搁在膝上解了活扣敞开口,里头卧了四只滚圆雪白的热包子。

  “什么馅?”游凯风伸手,捻个膨软火烫的。

  “梅菜。”李鸢坐回靠背椅里,一腿支高,登了账号打起排位。

  “哎你没有买带荤腥的么,没酱肉啊?”游凯风嘴里叼着半拉包子,还不死心地伸手去翻剩下三个的,结果一个梅菜两个豆沙,全素。“我去,我不是告你他们家梅菜半点肉星子也没有了么,那哪好意思叫扣肉啊,叫他妈梅菜扣菜差不多。”

  李鸢敲键盘都好看,斜也不带斜他一眼,“爱吃不吃啊少逼逼。”

  游凯风馋荤腥,单凭体型也能猜出个大概齐,只是架不住他和李鸢都是个头一米八朝上走,人单看着倒不大显得多臃肿,还胖的挺显结实匀称,难得。人也会打扮,走“嘻哈有我”那一路的。

  他小子算是个二代系,爹是交行分行副行,听着官不至顶也没多了不起,实则是富得深藏功与名。主业之外,摆弄点儿股票外汇,早年光在青弋就买了四套学区房,听说利南那好地段还一套大平米的高层住宅正忙着装修,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客厅大的能跑马,家具还都是一水儿不显山不露水的高级红木。

  按游凯风讽他爸的话说——外头兢兢业业装得一文不名,成天骑个电摩上班,呸咧,内里头恨不能把“财大气粗,就是有钱”八个字刻天灵盖上。升迁下野的隔墙有耳,搞公职的就忌讳这个,李鸢提醒他别逢人就叭叭。

  游凯风就笑笑不搭腔。

  真说起来,他这名字取得也确实好。“顺凯风以从游兮”,寓指一缕悠然而来的和暖南风,随耳一听,就能觉出是文化人给择定的两个好字。人也算一身文艺细菌,会点儿摄影会点儿钢琴,唱起歌来五音这东西表过不提,好歹是一副浑雄好嗓。

  只可惜在特定的年龄里,有些玩意儿,注定会被人贬成舍本逐末,不务正业的无用功。兴趣理想,自诩明白人过来人,自诩太会知人论世的群体眼里,不能糊口,没有价值,趁早舍弃,才是所谓通往罗马的明路。

  所以老班专好逮着他啰里吧嗦地教育,也无非是车轱辘话,劝他别无头苍蝇似的松着懈着当个烂泥一摊成天就知道游戏游戏。又提溜李鸢出来当出头鸟来类比教育——是,人李鸢是也打,但人学习也一并抓成绩从来也不见往下掉啊!哦你小子倒好,一屁股坐谷底还真就安营扎寨不打算往上爬啦?!高二啦,也学着人发发奋,用用功,不争馒头争口气,别以后到社会上让人指着脊梁骨说,你就是个靠老子混的小二流子,屁东西不会!

  游凯风他老人家听了一通耳提面命,见惯不惊,既不气急败坏也不幡然顿悟,回来笑眯眯学给李鸢听不说,还末了指指自己鼻尖,“我还就是个靠老子的二流子,怎么地?旁人有的靠?”

  腆着张胖脸,欠抽的一逼。

  游凯风从屁兜里掏了台直板机出按着——还真不是他用不起iphone,是真架不住被校里老师一台复一台的没收上缴,一点儿情面不留。

  鹭洲一高校规森严,是明令不让学生带手机进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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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里安排教主任课间背着手亲自逮,神出鬼没,一抓一个准,逮着了就甭想要回来。再半月一周期,择个诸事皆宜的吉日良辰,亲备一大桶冒着腾腾热汽儿的滚白开,由副校长站在升旗台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亲自手把满满一提袋手机一气儿全丢进去泡大澡。

  公开处刑,手段变态至极不提,泡完了还让全体鼓掌,哪个班拍不响还不让走。等下了课间操,如茵操场上保准一地稀碎的翡翠琉璃心,拾都拾不起。

  “你那手没事儿吧。”游凯风指指李鸢虎口上的一块绯色的红印,“老大一块。”

  李鸢发大招儿的手不停,眼神跟着屏幕上的角色上下飞快游走,“我这是倒霉催的,就给了那傻`逼飞了一拳,还磕他兔板牙上了。”

  “寸的吧。”游凯风乐歪在椅子山,翘起条二郎腿,“搁你,回去不得把手泡脱皮。”

  “没你那么夸张”李鸢走中路,随手让了个蓝buff,“也就打算洗个一二十遍。”

  “怎么你今天红牛喝多顶着了?”游凯风把胳膊枕在后脑勺下,盯着李鸢侧面高拔出的一截鼻梁,“怎么想起来去管别人闲事了,不像你啊?”

  李鸢眼皮抬也不带抬,“是,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靠!上路零杀零辅修**爸爸十二个人头!”李鸢心平气静默默了一路,终于忍不住眉毛一凛顺口就骂。

  打撸就没有不骂人的,国际惯例。

  “哎,我不是说你这个人,我是说你跟彭小满吧.......也没瞧见你俩多熟啊。”游凯风想起来个事儿,直起身推他一把,“哎他妈我回回给老卫提溜上去罚写罚站,那怎么没见你出声儿帮个忙啊?”

  “活大该,记不住公式你自己作的。”李鸢抹了把显示屏,“你没瞧见,打架那俩孙子今儿眼都打红了,我要不伸手帮一把,我看他俩就要揪着小满脑袋往墙上磕了,挺大岁数,打架他妈连分寸都没有。”

  说着,回想起彭小满下午被人二堵一的模样。头发给搔乱了,校服也给扯歪了领口,一截细溜溜的锁骨往外戳着,细溜溜的下巴与绷紧的下颚线一并抬高;彭小满瞪眼,涂歪了口红似的嘴角通红,挑衅似的边笑边喘,还能顺嘴回骂不休。分明是个地处下风,眼瞅着over的姿态,可又比他往日三个月的每一个模样,看起来都要鲜明、活泛。李鸢想得跳脱。

  他看游凯风听了耸肩极夸张似的打了个颤。

  “抽风?”

  “不是,我就想说.......你一口一小满叫的,跟你女朋友似的亲热。”

  “滚。”

  “我说真的。”游凯风手掌往下按按,“但这是他名字的问题,不是你叫的问题,你息怒你息怒,你打你的中路。”

  李鸢先没说话,搁心里仔细琢磨了下——好像还真是。“小”这个字做名取在当中,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念着都显得亲昵逾距。

  还是得喊全名。

  游凯风不死心地继续刨根问底:“怎么就打起来了就,他不瞅着挺文静一人么?”

  “管那么多呢你。“李鸢瞧了他一眼,才乐:“不一口一个不熟么?”

  “你就当我是狗行不?我就狗拿耗子了,我就多管闲事儿了,你就跟我说说呗。”游凯风一迳嬉笑着往他跟前凑。

  “离远点儿别碍着我操作。”李鸢拇指一挪,迅疾间狠戳R键发完一技大招,侧身往边上躲,“因为那俩孙子嘴欠。”

  “欠什么了?”

  “欠......”李鸢顿了顿,腾出只手抹了把唇下,顶出下巴的几处青色的须根,“说他什么,爹不见娘不疼成天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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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脚老太太屁股后头讨饭吃巴拉巴拉......”不想提似的,话尾囫囵在嘴里含糊着不吐。

  游凯风听不清,皱眉抬手搡他肩:“什么什么什么爹娘?”

  “啧。”李鸢不耐地咂嘴,“几个男的打个架哪儿那么多理由?蛋上长毛了就当自己是个男人了不得了呗,成天看不起这那的呲事讨打。咱们学校里这些傻`逼还少么?”

  顶着一下巴胡子茬就当自己真是个什么龙太子了,也不去挂个皮肤科治治那一脸的闷痘。李鸢嘴上不愿说,但他毕生其实最看不惯那些古惑仔偷着看太多,成天正事儿不干净拿抽烟打架当多大本事的校痞二流子。

  游凯风听罢,冲他比了下拇指:“你这独善其身的独的,一句话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境界都跟我们不一样儿了,牛`逼。”

  “不错,我们小风风都还会活用成语了。”

  游凯风咧嘴:“谢谢啊,李弋鸟。”

  练了俩小时排位,才从“疾风”里出来。雨依旧窸窸窣窣不停,濛濛一帐。水坝街的夜色已经浓重了,瓦青里揉着雪青色,窄路上一色霓虹,使地上积雨折射出一地斑斓的颜色。像一处拥有独立世界观的平行空间。游凯风说要请李鸢吃碗云吞面再回,李鸢摆手没干。

  派出所最近整理案宗林以雄忙的脚不沾地,家里没人照应,他得赶紧回去给努努添碗猫粮吃。

  游凯风路边冒雨招了辆交班的晚出租,司机左躲右闪着提速明摆着不愿带,是游凯风一猛子扎路中央好险没英勇就义了才给活拦下来。走前往李鸢口袋里塞了包苏烟软金砂。

  “不是什么特高级的,我爸柜子里拿的,分你一盒。”

  李鸢瞄他,“拿人手软。”

  “别软。”游凯风手背往他胯下一弹,慧黠一笑,“明天早上把数学卷子带来给我抄就硬了。”

  买卖不亏,李鸢当即和他击掌,“成交。”

  说完游凯风钻进车里,把车门“砰”的施力一合。隔着扇车窗,李鸢都能听见那烫了头泰迪小卷的女师傅操着口地道的青弋话,极不耐地吱哇叫唤起来,“哎哟喂我这新车诶小伙子你手轻点好吧?”

  李鸢拆了烟盒上的塑料封皮儿,抽了一根含嘴里。苏烟仅能算是烟草里的中高档,烟丝香气素来调的南方且偏女性。但只这么叼着去闻,也能嗅出它轻柔而不失饱满的味道,抽完也不会觉得唇齿留浊,总体而言既薄又淡,跟寥寥无牵挂似的。李鸢一手举伞,一手上下左右自摸了一通。日,没火。

  想起刚才被彭小满专车相送,分开前他在路口问自己要创可贴遮伤,自己也是当他面儿这么不自知地一通搔首弄姿。彭小满按着嘴角淤青,半张着嘴瞅他摸完,“你这......给我跳Nobody呢么?”

  “我这......给你掏创可贴呢我。”

  “掏着了么?”

  “没有。”

  “行吧。”彭小满抬手摸眉骨,侧头乐:“白摸。”

  没来由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发笑,好险没一低头把烟喷出去,落进路牙子上的排水槽里。

  回到筑家塘,在巷口前的一株**树下稍作停留收了折伞,李鸢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望巷里深处。一楼几家含混在一起的灯火连成昏黄一片,他在楼栋里顿了顿脚步,才甩了甩上的雨珠,咳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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